馮舉與苗有才奉命截斷左良玉的退路,但麵對困獸猶鬥的對手,這兩位總兵是不會親曆親為的,以免自身再戰歿於亂軍之中,隻是委派了部將前來阻擊敵軍。
兩部人馬加起來不過兩千而已,麵對一千多誌在突圍的左軍馬卒並無多大勝算,而且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執行命令的人也沒打算現在就戰死沙場。
乾這種事,還是最好避免兩軍麵對麵的衝殺,以追擊掩殺為妙,這樣可以儘可能地減少己方的人員傷亡。
這是馮、苗兩位總兵在下令之後特意叮囑過的,他們沒有馬科那麼大的實力,隻要能夠擊殺左良玉父子,且能少折損些兵馬便算是可以交差了。
其他左軍將士死活倒是沒那麼重要,放跑一些也無傷大雅,以他們部曲的馬卒規模,眼下也沒那個能力將左軍將士一網打儘。
“左賊休走!”
見到左字將旗,兩路人馬裡的將領便立刻高聲斷喝起來,然後便打馬揚鞭的從對方的左翼追擊過來。
雙方相距不下一裡地,而且馬蹄聲密集,士卒的縱馬之聲不絕於耳,喊破喉嚨對方也不見得能聽明白。
但眾人知曉漢水以北仍舊有河流橫亙大地上,若是河水過深,左良玉又找不到渡船,便隻得逆流而上了。
在陸上列陣,示意截殺,而故意留河邊的一條通路,就是要讓突圍的左軍從此跑路,這樣才能使獵物落入陷阱之中。
所以隨後掩殺這招在最後還是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的,待左良玉走投無路,眾人便可一擁而上了。
“速速扔掉全部旗幟!”
眼見追兵越來越近,左良玉真是心急如焚,騎在馬上焦慮萬分,倘若對方像條瘋狗一樣死咬不放,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旋即扭頭一看,隻見不少士卒還拿著己方的旗號,左良玉便勒令部下拋棄一切能讓對方識彆自己身份的旗幟,能到兩軍混戰時,憑借這身明軍行頭,自己說不定還能蒙混過關。
該死的洪承疇!
我左良玉為朝廷裡下赫赫戰功,匹夫安敢如此待我!
待老夫東山再起之後,定要將你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父親,身後追兵愈發靠近,我軍若沿河疾馳,無法過河,該如何是好?”
身後墜著數千馬卒敵人,左夢庚可沒時間惦記洪承疇,報仇之事等逃脫眼前此劫再說吧。
“先且沿河查看,找處水淺之處派人試探,若是可行,全軍即刻渡河!”
從鄧州南下穀城時,左良玉記得要途徑兩條河流,不過眼下正值旱季,河水並不算深,有的地方確實可以騎馬潛行過到對岸。
但眼下這種情況是不允許他再仔細尋找進兵的時候的潛行位置的,不管用何種方法,能夠過到對岸就算成功了一半。
左夢庚也不算笨,傳令下去詢問周遭馬卒是否有老家在這附近之人,很快便得到了較為滿意的答案:“父親,有士卒說距此五裡的上遊有一處淺談,河水不過四尺深,足以讓馬卒通過!”
找船過河的話,運輸效率極低,一次隻能運過去少量的士卒,待他們父子過去,追兵上來,留在南岸的左軍將士恐怕就要繳械投降了。
這樣一來,即使他們能夠順利抵達鄧州,身邊也剩不了幾個人了,這還如何東山再起,進而找洪承疇報仇雪恥?所以必須找淺灘讓全軍通過才行。
左良玉聞言極其高興,看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放聲大笑道:“哈哈!好!天助我也,先去往此地,若真是如此便立即渡河,再行賞其二百兩銀子!”
有了來自當地士卒的進言,左良玉堅信自己能夠找到一條活路,甩開身後的追兵,率領眾人進入河楠,重新招兵買馬。
“對麵莫要開弓,惡行皆是左賊作為,我等將士願降!”
根據左良玉出逃之前下達的命令,副將張琮須帶著三百馬卒接應本軍的步卒。
這條命令本身就有矛盾,人有兩條腿,馬有四條腿,速度不一致,如何能夠且戰且退?
若是對方也是步卒出戰,左軍的步卒或許還有些許機會。
可是馬科派來了不下三千馬卒,直接就截斷了張琮的退路。
對麵的兵力是他們的十倍不止,嚇得張琮的手下都沒了戰心。
假若對方是流寇,作為官軍或可力戰。
如今主將先行脫逃,留下他們作為擋箭牌。
對方人多勢眾不說,還是洪少保派來的兵馬。
張琮所率領的三百人可是沒有多少為左良玉赴死的決心,連有這種想法的人都沒幾個。
左良玉的親兵都被他帶走了,張琮的部曲無心戀戰,更不想死在自己人手裡,便“深明大義”地放棄抵抗了。
將臟水都潑給左良玉也在情理之中,那些縱兵劫掠百姓,乃至殺良冒功之事都要經過左總兵的許可才行,否則他們犯了事是要被梟首的。
“哼哼!他們倒是不傻!”
對麵的馬科聞訊便準許了這些左軍馬卒的投降請求,並沒有痛下殺手,首惡必懲罰,說的也是左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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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少保之前說過,對於此賊麾下將士,隻要願意立即投降,便可繼續為朝廷效力,戴罪立功,若是圍剿流寇不利,則須二罪歸一。
隻要將左軍餘下的馬卒給解決掉,剩下三千行動緩慢的步卒就根本無法成功突圍了,何去何從都可以由被圍將領自行決斷。
張琮能立即投降是由於所部兵力太少,抵抗不了多長時間便會被馬科的兵馬聚殲,而左軍步卒將領的態度就有些猶豫不決了。
盧光祖、李國英、張應祥、徐恩盛等人害怕洪少保在他們投降之後翻臉不認人,抓不到左良玉便會將他們處死,所以不敢輕易投降。
“張協戎,左軍退路已斷,眼下又被團團包圍,本將於心不忍才給考慮時限,此事亦不可順延!”
馬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並不想對左軍大打出手,可也不能允許他們從自己的眼皮底下跑出去。
根據三人之前的商定結果,左氏父子留給馮舉和苗有才了,而左軍主力就要歸他了,最好兵不血刃就將左軍將士給迫降了。
“在下不才,願前去勸解,令其迷途知返!”
張琮知道馬科說這話是給自己聽的,形勢逼人強,事到如今,自己也不得不再走一遭了。
“那便有勞張協戎了,若是成功,本將定會在洪少保前替協戎說話!”
馬科也開出了許諾,成與不成都要看張琮的努力結果了,若是對麵冥頑不靈,就隻得強攻了
“……協戎如何來得我軍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