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渾河大戰之後的二十年內,八旗兵從關外打到關內,屢戰屢勝,所向披靡,蠻明朝廷在驚慌失措之餘,隻能調兵遣將,卻疲於應付,被大清殲滅不下十萬大軍。
倒是到了海上,雙方的戰力便發生了根本性的反轉,戰勢發展也是讓清軍無法承受,特彆是驕橫無比的八旗兵,在以遠射炮戰為主的海戰之中,完全沒了用武之地。
清軍左翼水師的戰船在鄭軍艦隊的猛轟下,要麼燃起大火,即將沉入海底,要麼船帆桅杆被打壞,成為漂在海麵上的活靶子。
八旗兵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沒了施展的空間,所搭乘的戰船都已然淪為了彼此無法支援的一座座“孤島”,八旗兵的下場也就顯而易見了。
小船上有近十名八旗兵,大船上有二三十八旗兵,加起來的兵力並不少,但他們並不會放炮,更不會襙船。
一個個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大清左翼水師的諸多戰船,被鄭軍艦隊逐個擊傷甚至擊沉,到了最後關頭,對著敵艦破口大罵,再義憤填膺地射上幾箭。
“轟……”
然後便隨著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衝天巨響,被鄭軍的重炮所打出的炮彈當場轟成無法拚在一起的碎肉了。
廣鹿島一戰,在開戰時便已經分出勝負了,根本不存在任何懸念,梅勒章京馬福塔的獲勝希望都是遙不可及的幻想。
由於雙方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即便大清左右兩翼傾巢出動,左右夾擊,也無法改變鄭芝豹這支艦隊最終取勝的結果,頂多可以在海上多存活一會兒,僅此而已。
那一支支射向鄭軍戰艦的箭矢,就代俵了八旗兵的絕望之情,他們在海上無處可逃,更對付不了狗蠻子的戰艦,連一個戰果都無法取得,就被冰雹一般多的銃彈給活活轟殺掉了。
鄭軍各艦堅決執行了鄭芝豹的命令,在重創敵艦之前,決計不與其近戰,隻有在轟得敵船體無完膚,乃至燃起熊熊大火之後,才會緩緩靠近,登船快速取得戰利品。
在昨天傍晚分兵之後,馬福塔所率的中軍眼下經過近一個多小時的激戰,已經被鄭軍徹底重創,正在走向全軍覆沒。
十二艘戰船被擊沉兩艘、重創六艘,包括馬福塔所搭乘的旗艦在內的四艘戰艦也是傷痕累累,拖著殘破的身軀駛向灘頭。
戰鬥中,鄭軍誤傷一艘商船,其餘商船被鄭軍戰艦攆上之後,急忙降帆,旋即升起白旗,表示投降。
他們已經跑不掉了,也不想負隅頑抗,那樣做的下場就是自取滅亡。
八旗兵不怕死,可商船上的泡菜水手和押船的鳥銃手沒想跟著陪葬。
打不過就投降,在泡菜官兵們看來是合情合理的。
大明本來就是他們的宗主國,是大清,呃……狗韃子逼迫他們投靠的。
如今再轉投回來,決計是棄暗投明的正義之舉!
等敷衍好了明軍,返回本土之後,還可以繼續為大清效力。
待海上再次被明軍俘獲,還可以再次棄暗投明,如此循環下去……
“快~!速速下船登岸!”
馬福塔可算是踏上沙灘,他此前從未如此激動,適才差點就被鄭軍轟到海裡喂魚了。
這下總算是有了喘息之機,隻要上了岸,那便可以發揮八旗兵的優勢了。
儘管四艘船所搭載的八旗兵總數不過八十人,馬福塔卻認為麾下的大清勇士可以以一敵十,加上一些奴才兵,便足以抵擋鄭芝龍那該死的海盜的進攻了。
在梅勒章京的命令行,坐船坐得臉色慘白的八旗兵個個都如釋重負,上岸之後緩一緩,便可殺退來犯的狗蠻子了。
前番海戰他們忍得很是辛苦,到了岸上,那便是八旗大兵的天下了,隻要狗蠻子膽敢登岸,定叫其有來無回!
奴才們一個個踉踉蹌蹌地跳進淺灘,淌水登陸廣鹿島,鄭軍炮火無眼,他們為了保命,也隻能跟隨主子一起行動了。
灘頭上的漁瑉聽到隆隆炮聲,早就跑得沒了蹤影,海灘上一個人都看不見,隻擱置了寥寥數艘漁船。
包括梅勒章京馬福塔在內,每一個清軍官兵心裡都萌生出一種逃出升天的僥幸塊感,九死一生的差事讓他們給趕上了,不過萬幸沒死。
“轟……”
不過這種想法和好心情隨著冰雹般落下的彈雨轉瞬即逝了,他們忘了鄭軍完全可以憑借射程上的絕對優勢,將炮火覆蓋到灘頭。
隻要鄭芝豹願意,鄭軍的炮彈能夠延伸到距離海岸線兩裡遠的位置,讓清軍上下感到出海無路登岸無門的絕望。
各艦可以速射的諸多佛郎機在向灘頭猛烈施射,十幾艘船總計四五十門佛郎機,進行炮火齊射,場麵蔚為壯觀,彈坑遍地,猶如橫掃海灘一般。
由於灘頭沒有閒雜人等,全都是狗韃子,故而目標極其明顯,鄭軍炮手很容易瞄準,炮彈密集覆蓋到登錄區域。
直接使得上岸的二百餘清軍官兵一眨眼便死傷過半,他們剛剛上岸,雙腿發軟,還沒力氣逃出佛郎機的射程,便已經被密集如雨的炮彈給炸翻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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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哎呀呀~!天亡我等啊~!”
馬福塔見到八旗兵就在自己眼前被銃彈打掉四肢,乃至腰斬,屍體血淋淋地倒在沙灘上,有的人腸子流了一地卻還沒斷氣,嗚咽著大嘴,圓瞪著眼睛在凝視他。
此情此景讓馬福塔萬念俱灰,他萬萬沒想到鄭芝龍那廝一點活路都不給自己留,所部上岸還要轟殺殆儘,真是要將大清左翼水師斬儘殺絕啊!
“臣無能,愧對皇恩!”
馬福塔悲憫之餘,抽出腰刀,想要自刎謝罪,幸好被身旁護著的親兵阻止,奪下腰刀,架著這位梅勒章京向內陸遁逃。
對馬福塔來說,他已經輸得什麼都沒有了,即便黃骨島堡基地還有一半戰船,能夠前來馳援,可又能奈鄭芝龍的艦隊如何?
即便是來了,也是被送入海底喂魚的下場,根本打不過人家。
更何況左翼水師善戰之兵都在此地,留在港內的多半是守兵,非駕船海戰之才。
經此一戰,左翼水師也就算是名存實亡了,想要恢複元氣,起碼要耗時數年之久。
水師不比陸師,造船耗時,培訓耗時,人船磨合更耗時,前提還得是錢糧充足。
一次輸掉如此之多的籌碼,哪怕自己有幸返回黃骨島堡,馬福塔真不知道如何奏明皇上。
但他這麼想純粹是多餘的,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都是兩說。
在他們遁逃到百步開外之後,鄭軍已經開始大量上岸了。
緊隨而來還有上百泡菜鳥銃手,他們都根據水師總兵林慶業的命令,對狗韃子實施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