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城的輪廓是個猴頭形狀,皇城就位於猴嘴這個凸出的位置上。
故而儘管隔著皇城,距離裡麵宮城最近的位置是朝陽門一帶。
可是朝陽門與皇城之間的距離很小,無法站下眾人,而且朝陽門外就城外了。
隻能在西邊的西安門外,至南邊的承天門西側進行叫囂。
與北都不同,承天門外有一個倒凸字的範圍,那是“乾步廊”。
“乾步廊”凸起的兩側便是朝廷的各衙門所在地,乾步廊的儘頭是洪武門。
這裡均有官兵把手,尋常百姓乃是士子都是無法進入的。
在洪武門外叫喊,幾乎比在西安門的位置遠了一倍。
不少士子都是本地人,或者在南都廝混許久,當然不會在這會兒犯傻。
之前西安門外,也就是護城河以東的西皇城根南街與北街上都占滿了人。
李若璉也沒仔細數過,總之是密密麻麻一長條,還有不少人打著巨大的條幅,上書一應訴求。
不過這些訴求全都是無稽之談,譬如削減商稅、撤銷廠衛、取消勇衛營、廢黜太子……
看完之後讓一直在此地嚴防死守的廠衛與守軍,感覺就跟放屁一樣可笑。
這群士子就是一群欠收拾的敗家子,一邊說忠君報國,一邊要求廢了太子。
看似群情激憤,不大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結果廠衛真正出來抓人,立刻跑得連鞋都掉了。
此次抓捕是以錦衣衛為主,東廠為輔,總計出動的人員也就千餘人而已,在人數上是遠不及士子規模的。
但好在有馬作為依托,不然在不刻意動武的情況下,是無法抓獲八百餘名士子的。
至於出現上百人的傷亡,多半是混亂中踩踏與誤撞所致。
廠衛真想下死手,在場的士子能活一半就不錯了。
“為何擅抓我等?我等乃是士子!爾等可是假借聖諭行事乎?”
陳名夏即使被錦衣衛捆住了雙手,仍然不忘爭辯一二,士子雖不是朝廷官吏,可地位也是超然的。
“爾等賊子包庇奸商,偷逃稅款,還妄圖狡辯,委實可恨!”
帶隊的小旗對這種敗類是深惡痛絕的,屬於典型的口是心非之徒,嘴上說忠君,乾的卻是欺君的勾當。
“你分明是刻意汙蔑我等!陛下誤聽讒言,企圖奪瑉之利,我等身為士子,焉能袖手旁觀?”
陳名夏自認為是占據大義優勢的,哪怕是到了皇帝麵前,他也能講出一番可以服人的道理出來。
“哼哼!擅逞口舌之利?好好好!進詔獄去逞個夠吧!”
小旗也不再與這廝爭辯,用力一撤捆著對方雙手的繩子,就跟牽著一隻牲畜一般,將其拽走。
“誰是東林陳名夏?”
一名總旗自遠處走來,之前他一連詢問過數次,被逮捕的士子隻是說看見過此人,並不知曉具體在何處。
“在下正是!”
陳名夏不知對方是何用意,隻是本能地回答,若是能將自己直接釋放,便再好不過了。
“即刻隨我去麵聖!”
總旗隻是隻言片語交代了一番,這名小旗便將陳名夏交給了對方,然後牽著剩餘的士子往詔獄的方向走。
“我等亦是東林士子!”
“是啊!陛下為何不召見我等?”
“我等要覲見陛下!”
“對!陛下深受奸佞所誤,我等當須清君側!”
見到陳名夏得到了特殊待遇,剩下被逮捕的東林士子立刻就不願意繼續走了。
他們頂著刺骨寒風可是占了一個時辰以上了,此時自然也想被如此厚待。
“白日做夢!”
總旗冷笑一聲,便牽著陳名夏穿過西安門,向宮城那邊走去。
等陳名夏到來時,殿外已然站著不少人,絕大多數都是陳名夏的故友。
包括彭賓、徐孚遠、周茂源、陳子龍、陳貞慧、顧炎武等人,分彆來自東林、複社、幾社等團夥。
“宣士子覲見~!”
隨著內侍的一聲呼喊,這些麵聖心切的士子總算有了可以對皇帝當麵陳明厲害關係的機會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論心思如何,進入大殿之後,還得先行跪地施禮,隻要一天還以大明臣民自居,便當須如此,。
“誰是陳子龍啊?”
崇禎打算先從這位官吏子弟身上入手,其他人就先跪著候命吧,都是戴罪之身,也就沒資格享受免禮平身的待遇了。
“回避下,學生正是陳子龍!”
“起身答話!”
“謝陛下!”
“朕未記錯的話,令尊陳所聞乃是萬曆四十七年進士,官至刑、工兩部郎!”
“回陛下,正是!”
“朕未記錯的話,你已是生員了!”
“回陛下,正是!”
“可知我朝有令,生員不得議事乎?”
“回避下,今朝廷欲行昔日之弊政,學生乃是不得已而為之!”
“哦?弊政?說說朝廷行何等弊政了?朕焉能不知?”
已經讓開大殿中間位置,推到一旁的文臣則在為這名同僚之子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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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令尊都能官至部郎,你這當兒子的怎能摻和到抗稅請願的隊伍之中去?
若是陛下心情甚好,或許可以饒你不死,否則被發配至礦區挖礦,隻怕會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