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不隻是崇禎,在場的所有官員都被魏淵這話驚的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來。
“你是說楊閣老已經不在人世了?”
崇禎不敢相信的反問了一遍。
“不錯!”
魏淵語氣確信的答道。
“愛卿可是得到了什麼消息不成?”
崇禎顯然被這一消息嚇得不輕,如果楊嗣昌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那中原這個亂攤子該如何收拾才好啊!
“沒有,臣也隻是猜測而已。”
“猜測?”
“不錯,猜測。”
這個回答再次將現場的眾人雷了個外焦裡嫩,東暖閣裡討論的可都是軍國大事,魏淵口中說的又是一位督撫重臣的生死,僅僅靠一個猜測他就敢在皇帝麵前如此的言之鑿鑿,這魏淵是得有多大的膽子啊!
看到崇禎一臉慍色,周延儒立刻瞄準時機嗬斥道:
“大膽魏淵!朝廷肱骨之臣的生死,你怎敢僅憑猜測就信口雌黃!陛下,臣請治魏淵大不敬之罪!”
麵對周延儒正顏厲色的訓斥,魏淵不緊不慢的回應說:
“首輔大人此言差矣,猜測是在一定的事實依據上做出的科學推論,而並非信口雌黃話說八道嘛。”
“哼!老夫懶得和你做口舌之爭。老臣懇請陛下這就將大膽狂徒魏淵革職查辦。”
趁你病要你命,官場老狐狸周延儒自然不會放過如此千載良機。然而崇禎卻並沒有立刻下命令給錦衣衛,他死死的盯著魏淵,想從他身上看到哪怕一絲信口胡言的跡象來。可令他失望的是,魏淵滿臉坦蕩,仿佛對自己所說之言有著百分之百的自信。他不禁問道:
“愛卿有何依據斷定楊閣老已經不在人世了?”
“回陛下,臣聽聞楊閣老入川追剿張獻忠之時已經身患疾病,蜀地山林密集,瘴氣遍布。楊閣老又要急行軍,身體自然吃不消,這是其一;再者襄陽城破,襄王被殺,此等重大軍情竟然是由楊穀直接寫緊急軍情來報,並非經過楊閣老轉奏朝廷,而且奏報之上也沒有任何督師府的信息,這表明什麼?說明楊閣老要不就是病的無法處理軍務了,要不就是已然歸天了。照目前的形式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魏淵的分析中規中矩,儘管不算出彩但也是調理清晰,理由充分。很多內容都是他結合自己所掌握的後世曆史信息分析出來的。通過與楊嗣昌的接觸以及性格的了解,魏淵相信如果曆史上的楊嗣昌是自殺身亡的話,那如今的形式下,這位楊閣老必然也會選擇自殺殉國的。
周延儒對魏淵的話顯得很不屑一顧,但崇禎卻聽得頻頻點頭。臉上的表情較剛才也緩和了許多,此刻崇禎所想,不論楊嗣昌是生是死,犯了陷藩如此重罪,即使不立刻拿下他的督師一職,至少也不能再讓他單獨一人承擔中原剿匪的大計了。最好是安排一名年輕得力的人選擔任副督師,如此一來中原剿匪形式可能會有轉機。誰來擔任這個副督師呢?崇禎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魏淵的身上。於是他開口說道:
“楊閣老的事先放一放,朕覺得中原流賊愈演愈烈,單憑楊閣老一人隻怕難以應付。朕決定另設副督師一職輔佐楊閣老,眾位愛卿們都說說,誰比較合適一些啊?”
眾位官員還沒來得及答複,隻見司禮監太監手拿一封信急匆匆的來到了大殿之內。崇禎見他進來的著急便開口問道:
“怎麼了?”
“回稟陛下,是楊閣老的軍情奏報。”
崇禎對於楊嗣昌的奏報有過特彆指示,因此小太監拿到之後不敢耽擱,第一時間就來呈報了。
魏淵的心裡不由得一驚!難道楊嗣昌沒死?這下可玩脫了,大話已經說出,如今這是活生生的打臉啊!
周延儒則在一旁暗自冷笑道:
“魏淵啊魏淵,你在這侃侃而談了半天,老夫還以為你多有見識呢。還敢大言不慚的說楊嗣昌多半已經死了,這下好了,他的軍情奏報來了,老夫倒要看你如何收場。”
不隻是周延儒,在場的內閣重臣和六部尚書。除了陳新甲之外,其餘人幾乎都在等著看魏淵的笑話了。
崇禎的臉色也再度變得難看下來,弄了半天原來魏淵說的都是廢話,這楊嗣昌要是死了,哪裡還能有軍情奏報呢?他瞥了魏淵一眼,剛剛才想要任命魏淵擔任副督師的念頭瞬間便蕩然無存,崇禎冷冷的下令說:
“念!”
“草民楊山鬆叩請陛下聖安...家父楊嗣昌於沙市病故,現敕書、印、尚方寶劍等均已妥封,暫存於城中府庫之內。”
短短的奏疏念完了,東暖閣內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這些官員一是對楊嗣昌的死表示震驚,而更令他們感到震驚的則是魏淵的料事如神。這位年輕的武平伯到底是什麼來曆,竟然如此了得!周延儒更是驚得長大了嘴巴,半天都回不過神來。陳新甲則替魏淵長長的舒了口氣。
聽完奏疏的崇禎皇帝一時有些精神恍惚,呆呆的愣在了原地。他清楚的記得楊嗣昌曾經不止一次說過,如剿賊不成,必將“繼之以死”。沒想到今日楊閣老真的離他而去了,心裡的那份悲傷自不必說,但更為重要的是,隨著楊嗣昌的死,平定中原亂局的那麼一點點希望之光仿佛也猝然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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