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戶城在舔舐傷口,而島原半島,那壓抑已久的熔岩,也將在魏淵的推動下,提前噴發!
細川軍的潰敗,如同一塊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演變為席卷九州的怒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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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戶城,這座曾經不起眼的港口藩城,如今成了風暴的中心,一塊散發著危險而誘人光芒的磁石。
曾經散落四方、心懷故主或滿腔怨憤的豪族遺脈、失主浪人,如同被無形的號角召喚,從九州的各個角落湧向這裡。
通往平戶的道路上,旅人絡繹不絕,他們的身份各異,卻都帶著相似的烙印。被時代剝奪的榮光,以及對德川幕府刻骨的恨意。
一隊風塵仆仆的武士抵達城下,為首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的老者。他身著洗得發白、卻依舊能辨認出龍造寺家“三つ巴”紋的陣羽織。
他正是龍造寺隆信的舊臣,鍋島直茂時代被邊緣化的百武賢兼。他身後跟著數十名同樣滄桑的武士,腰間佩刀雖舊,刃口卻寒光閃爍,刀鐔上依稀可見“五州太守”時代的輝煌印記。
他們在鬆浦英介麵前單膝跪地,聲音沉鬱如鐵:
“龍造寺家舊臣百武賢兼,率部願效犬馬之勞!願以殘軀,洗刷關原之恥,重振北九州雄風!”
他們帶來的不僅是戰力,更是龍造寺家在九州北部殘餘的影響力網絡。
從熊本的深山密林中,悄然潛行而至的是一群沉默而堅毅的武士。他們人數不多,但個個眼神如磐石,隨身攜帶的包裹裡,除了簡陋的武器,便是被摩挲得發亮、甚至邊緣破損的聖母像或十字架。
為首者小西行景,是小西行長的遠房族侄,家族覆滅時僥幸逃脫。他對著魏淵和英介深深鞠躬:
“願為主道而戰,為先主雪恨!熊本、天草一帶,仍有心向吾主的兄弟,隻待大人召喚!”
他們是信仰與仇恨澆鑄的利刃。
看似尋常的商隊絡繹不絕地進入城下町,卸下糧食、布匹甚至海外奇珍。
然而,在卸貨的喧囂掩蓋下,沉重的木箱底層,藏著被油布包裹嚴實的刀劍、槍頭甚至少量火繩槍。
這些是原日向延岡藩主有馬晴信的舊部,以行商身份作掩護,在原田左衛門的指揮下,構築起一條隱秘的補給與情報通道。
原田對田川七左衛門低語,兩人在燈火搖曳的密室中交換著情報。
平戶城內外的景象更是沸騰。
浪人集市人滿為患,鐵匠鋪的爐火日夜不息,映紅了半邊天。
叮叮當當的打鐵聲與激昂的議論聲交織在一起。
農夫們交出了農具,鋤頭、鐮刀在鍛爐中被重新熔鑄,打製成簡陋但致命的槍尖矛頭。
老漁夫貢獻出船上沉重的鐵錨和鎖鏈,被巧手的工匠敲打成一片片可以護住要害的簡易胴甲片。
虔誠的信徒老婦,甚至將家中世代供奉的銅製神佛、祭祀銅鈴都送進了熔爐,隻為多鑄造一顆射向敵人的彈丸。空氣中彌漫著焦炭、鐵鏽和一種混合著狂熱與決絕的氣息。
範·戴克站在新近加築的西式棱堡,這是由魏淵指導,結合了日式城堡與荷蘭棱堡特點的創新設計,俯瞰著這座如同巨大戰爭工坊的城市。
他身旁堆放著打開的貨箱,裡麵是嶄新的荷蘭造火繩槍、成桶的硝石以及珍貴的造船用柚木。
“魏先生。”
範·戴克的聲音帶著商人的精明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亢奮。
“江戶的鎖國令像絞索勒住了平戶的脖子,也勒住了我們的利潤。現在,幕府的刀不僅想切斷貿易,還想割斷所有人的喉嚨。”
他轉頭看向魏淵,眼睛裡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隻投資生存者,隻站在贏家一邊。這些。”
他指了指貨箱。
“是‘賒賬’,更是我們對‘生存’和‘勝利’的賭注。”
鄭森的身影出現在城防工事的最前沿。
他指揮著由浪人、信徒和原藩兵組成的隊伍,將二之丸的薄弱處用夯土和石塊加築成帶有傾斜角度的“南蠻屏”,以更好地抵禦炮火和攀爬。
三之丸的廢墟和民居被巧妙地利用起來,挖掘出縱橫交錯的塹壕與地道,如同蛛網般連接,裡麵布滿了削尖的竹簽、火油陷阱和預設的射擊孔。
田川七左衛門的海上網絡則如同平戶延伸出的無形觸手。他的快船穿梭於波濤之間,用平戶港儲存的、來自島原和本地礦山的優質硫磺,換回必須的稻米、生鐵,源源不斷地填滿平戶日益充盈的糧倉和軍械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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