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淵接下來的話,更是石破天驚:
“我去京都,找天皇陛下幫個小忙。”
“找…找天皇幫忙?!”
有馬義次以為自己聽錯了,聲音都變了調。鄭森和田川七左衛門也目瞪口呆。
天皇?那個深居京都禦所,連年號都需幕府批準,如同金絲雀般被供養的傀儡?
他能幫上什麼忙?在眾人心中,天皇是遙不可及、神聖卻又虛無縹緲的存在,與眼前的刀光劍影、生死存亡格格不入。
看著眾人難以置信的表情,魏淵卻輕鬆地笑了笑,仿佛在說一件尋常小事:
“是啊,找天皇陛下。你們覺得他很遙遠?很神聖?高不可攀?”
他搖搖頭,語氣帶著一種洞悉世情的淡然。
“其實不然。他現在的處境,我很清楚。一個被德川家圈養在京都禦所的金絲雀,徒有‘萬世一係’的虛名,卻連修繕宮殿、維持宮廷體麵都捉襟見肘。幕府給他的那點‘禁裡禦料’,根本不夠花。他缺錢,非常缺錢。”
眾人更加困惑了。天皇缺錢?這和九州戰局有什麼關係?
魏淵的笑容帶著一絲狡黠,也帶著穿越者俯瞰曆史的絕對自信:
“隻要他缺錢,那就一切都好辦了。因為,我們現在最不缺的,恰恰就是錢!”
他指了指田川七左衛門。
“田川的海上網絡,範·戴克的‘賒賬’,還有尚賢王子許諾的琉球府庫。雖然被封鎖,但我們的貿易底子和未來的預期收益,遠超那困在京都的窮酸天子!”
“大人,您、您到底想怎麼做?”
鄭森忍不住追問。
“很簡單。”
魏淵目光炯炯。
“我要用黃金,敲開京都禦所的大門!我要讓那位‘現人神’天皇陛下,親自下旨,承認平戶藩鬆浦英介大人對幕府暴政的‘義舉’!譴責幕府對切支丹信徒的迫害!我要打出‘尊皇攘夷’的旗號,讓天皇站出來與幕府分庭抗禮!”
“這…這怎麼可能?!”
鬆浦英介驚得幾乎跳起來。
“天皇雖無實權,但其‘大義名分’仍在!若真能得此敕命,無異於、無異於宣告幕府失道!我平戶起兵,便不再是‘叛亂’,而是‘尊皇攘夷’!九州豪族、天下誌士,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響應!薩摩藩若再助紂為虐,便是違逆天皇!島津忠恒再狂妄,也不敢背負此等罪名!此乃釜底抽薪,奪其大義!”
眾人被這個瘋狂而大膽的計劃徹底震撼了!利用天皇的“大義名分”和財政窘迫,以金錢為武器,去撬動整個日本的權力格局!這是何等的氣魄!何等的奇謀!
“可是,天皇會答應嗎?幕府在京都的眼線。”
有馬義次擔憂道。
“他會答應的。”
魏淵斬釘截鐵,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因為他需要錢來維持他僅存的尊嚴和體麵。更因為,他對德川幕府將他視為傀儡的現狀,絕非毫無怨言!這是他與幕府之間一道看不見的裂痕。而我,要做的就是將這道裂痕,變成足以讓幕府根基動搖的鴻溝!隻要錢給得夠多,給得夠巧妙,再輔以一些必要的‘說服’,這並非不可能的任務。”
暢玩《信長野望》、《太閣立誌傳》等遊戲的魏淵當然清楚,後水尾天皇以“身體不適”為由突然退位,將皇位傳給年僅5歲的女兒,以此來表達幕府對自己婚事粗暴乾涉的不滿,要說天皇對幕府沒有意見,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計劃既定,立刻執行。一支偽裝精良的商隊很快組建起來。
魏淵化裝成來自堺港的大豪商“津田屋”的少東家,氣質儒雅,談吐不凡。
那位倒黴的少主被精心“打扮”了一番,剃去了顯眼的武士發髻,換上了樸素的商人服飾,臉上甚至還被塗了些許改變膚色的藥劑,化名“忠助”,身份是“津田屋”少東家的貼身隨從。
有馬義次,這位經驗豐富、沉穩老練的武士,化裝成商隊總管,負責交涉聯係。
牛金則剃光了頭發,穿上樸素的僧衣,搖身一變成了雲遊四方的“了空”和尚。他的任務是武力“護駕”。
鬆浦善衛門,由於其本身就是商人出身,對京都商路熟悉,此次本色出演商隊重要管事,負責賬目和貨物交割。
除此之外,還精挑細選了十三名精銳武士,偽裝成商隊的夥計、車夫,他們個個身手不凡,眼神銳利。
商隊裝載著來自平戶的“特產”。主要是價值高昂的硫磺、珍珠和一些海外舶來的精巧工藝品,打著前往京都、大阪行商的旗號,準備繞道北九州,經陸路前往京都。
臨行前,眾人對魏淵堅持帶上細川尚興這一舉動,依舊充滿不解。帶著一個隨時可能暴露身份、引來殺身之禍的敵方少主,豈不是巨大的累贅和風險?
魏淵看著被“裝扮”得有些滑稽、眼神中帶著恐懼和茫然的細川尚興,微微一笑,解釋道:
“帶上他,有三重用意。”
“其一,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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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淵眼神銳利。
“細川家是譜代重臣,少主身份貴重。有他在我們手上,沿途若真遇到盤查過於嚴苛,甚至遭遇幕府爪牙的刁難,必要時亮出他的身份,足以讓對方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他的命,就是我們安全的保障。”
“其二,通行證。”
他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