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責備,在他看來,盛京那些勳貴大臣們,麵對魏淵那點騷擾部隊,實在是太過小題大做,以至於讓前線也人心浮動。
那使者聽到多爾袞的問話,渾身抖得更厲害了,幾乎要癱軟在地。他猛地抬起頭,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哆嗦著,用儘全身力氣才擠出帶著哭腔的聲音:
“睿、睿親王!大事不好了!盛京、盛京正被魏淵主力圍攻!攻勢極其猛烈!城內人心惶惶!守軍傷亡慘重!奴才奉王公大臣們死命,冒死突圍出來求援!王爺!求您速速回師救援盛京啊!晚了、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祖宗社稷,危在旦夕啊!”
“什麼?!”
多爾袞眉頭猛地擰成一個疙瘩,一股邪火直衝頂門,他厲聲喝道:
“胡說八道!魏淵主力不是在遼陽城下嗎?!就算他分兵,我已令多鐸率2萬精騎星夜馳援盛京!有豫親王在,區區明軍,何足掛齒?!你們到底在怕什麼?!”
多爾袞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絲被“無謂恐慌”打擾的憤怒。
在他看來,盛京守軍加上多鐸的兩萬鐵騎,足以粉碎任何騷擾。這些人的驚慌,簡直是對他決策的侮辱!
然而,那使者接下來的話,卻像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了多爾袞的頭頂!
“王、王爺!豫親王他、他。。。”
使者涕淚橫流,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
“豫親王抵達盛京後,聽聞那魏淵、那魏淵隻帶了3千人就敢如此猖狂,又被城中流言激怒,他、他率領城內8千主力精騎出城、出城野戰了!”
多爾袞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起!多鐸的性子他太了解了!衝動、高傲、受不得激!他預感到大事不妙,厲聲追問:
“然後呢?!說!”
使者幾乎要暈厥過去,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哭嚎道:
“中了埋伏!中了魏淵的埋伏啊王爺!城外、城外突然冒出數萬關寧鐵騎!是魏淵的主力!真正的關寧鐵騎啊!鋪天蓋地!豫親王、豫親王他血戰不敵,全軍、全軍覆沒!連豫親王本人也、也被生擒了啊!盛京、盛京的兩白旗精銳儘、儘失了!”
“轟——!!!”
仿佛整個世界在耳邊炸開!
多爾袞如遭雷擊,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他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瞪得滾圓,瞳孔深處先是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隨即被無邊無際的狂怒和深入骨髓的恐懼徹底吞噬!
多鐸,他的親弟弟,大清最驍勇的親王之一,麾下最精銳的8千兩白旗鐵騎全軍覆沒?!連人都被生擒了?!
這怎麼可能?!
魏淵的主力怎麼可能在盛京?!
難道圍遼陽也是假?!
多鐸、多鐸這個蠢貨!竟然被激怒出城?!中了埋伏?!
“噗——!”
急怒攻心之下,多爾袞隻覺得喉頭一甜,一股腥氣湧上,他強行壓了下去,但嘴角還是滲出了一絲血跡。
他死死盯著那個抖如篩糠的使者,仿佛要用目光將他撕碎。整個府衙內,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濟爾哈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周圍的將領們個個麵無人色,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魏……淵……”
多爾袞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聲音嘶啞低沉,蘊含著毀天滅地的殺意和一種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巨大屈辱。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盛京危矣!大清的根基,正在被那個可怕的敵人瘋狂動搖!
“傳令!!!”
多爾袞猛地轉過身,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在咆哮,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和一絲倉皇。
“遼陽全城!即刻動員!所有能戰之兵,隨本王出發!回援盛京!立刻!馬上!延誤者,斬!”
他冰冷的眼神掃過麵如死灰的濟爾哈朗:
“鄭親王!本王留2萬兵馬與你,死守遼陽!記住!無論明軍如何挑釁,哪怕他們指著你的鼻子罵娘!也絕對、絕對不許再出城迎戰!給本王牢牢釘死在城裡!遼陽再失,你提頭來見!”
“嗻……”
濟爾哈朗的聲音乾澀無力,充滿了絕望和沉重。
當夜,遼陽城徹底沸騰,如同被捅破的馬蜂窩。
在多爾袞近乎瘋狂的催促下,5萬餘清軍主力倉促集結,人喊馬嘶,火把將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紅。
來不及做任何休整,這支疲憊之師帶著驚惶和救主的急切,在多爾袞親自率領下,如同決堤的洪流,衝出遼陽城門,向著盛京方向,連夜狂奔而去!
馬蹄聲踏碎了夜的寧靜,卷起的煙塵在月光下彌漫,多爾袞騎在馬上,臉色鐵青,眼神死死盯著盛京的方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快!再快一點!一定要趕在、趕在一切無法挽回之前!
而遼陽城頭,濟爾哈朗望著消失在黑暗中的大軍背影,又看了看城外祖大壽退去方向那深沉的夜色,一股徹骨的寒意籠罩全身。
他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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