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淵!這個名字的分量他太清楚了。那支在遼東令建虜都頭疼的鐵騎,如今成了懸在大順頭頂的一把利劍。
而且,多年前的那個雨夜,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年輕人,李自成一直沒有忘記過。
絕不能讓劉宗敏闖下捅破天的大禍!
“傳旨!”
李自成猛地站起身,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立刻派一隊老營精騎,持朕的令牌,火速趕往晉國公府!傳朕口諭:晉國公乃國之重臣,其府邸及家眷,任何人不得侵擾!違令者,斬立決!務必確保魏夫人及闔府上下,安然無恙!”
“遵旨!”
一名親衛將領領命,轉身飛奔出殿。
晉國公府門外
“砰!砰!砰!哐!”
沉重的撞木一下又一下地轟擊著晉國公府堅固的朱漆大門,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板上的銅釘都在劇烈震顫。
灰塵簌簌落下。
“開門!快給老子開門!裡麵的縮頭烏龜聽著!奉大順權將軍、汝侯劉宗敏劉大帥鈞令!查抄逆產!識相的快快開門獻出金銀財寶和美人兒!否則等老子砸開門,雞犬不留!格殺勿論!!”
劉宗敏麾下悍將穀可成的得力乾將章寶涼,揮舞著腰刀,扯著破鑼嗓子在門外瘋狂叫囂。
他身後的幾十個兵卒,個個眼冒綠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獵狗,興奮地鼓噪著,仿佛府內的金山銀山和絕色佳人已是囊中之物。
一個滿臉橫肉的小頭目湊到章寶涼身邊,舔著嘴唇,壓低聲音淫笑道:
“頭兒,聽說裡麵那娘們,叫什麼圓圓的,還有那個柳、柳啥的,長得跟仙女下凡似的?弟兄們,嘿嘿,是不是也能,先過過。。。”
他搓著手,眼中滿是迫不及待的貪婪。
章寶涼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笑罵道:
“閉上你的臭嘴!那是穀將軍點名要給劉大帥送去的‘大禮’!你也敢惦記?活膩歪了!”
他眼神凶狠地掃過手下,“都給我聽好了!裡麵最好的貨色,誰也不準碰!那是大帥的!至於其他的嘛……”
他拖長了音調,臉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獰笑。
“等辦完了差事,搜刮乾淨了,自然有你們樂嗬的時候!少不了你們的!”
被打的小頭目非但不惱,反而眼睛更亮了,連連點頭哈腰:
“得嘞!頭兒放心!兄弟們明白!乾活乾活!先把門撞開!”
他轉頭對著撞門的士兵吼道:
“都他媽沒吃飯啊?給老子使勁撞!金子銀子美人兒就在門後麵等著呢!”
士兵們聞言,更加賣力地嚎叫著,推動著沉重的撞木,一次次轟向那扇象征著頂級勳貴尊嚴的大門。
每一次撞擊,都像是敲在門內每一個人的心臟上。
晉國公府門內
門外瘋狂的叫囂、沉重的撞擊、士兵們下流的議論,如同冰冷的鋼針,瞬間刺穿了門內那劫後餘生、尚未捂熱的溫情。
蘇月娥的臉“唰”地變得慘白如紙,緊握著魏淵的手變得冰涼,身體因憤怒和恐懼而微微顫抖。
柳如是、陳圓圓等女眷的名字被如此汙言穢語地提及,更讓她感到一種錐心的屈辱。
仆役們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握著簡陋武器的手心全是冷汗。
魏淵臉上的柔情瞬間凍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足以冰封空氣的凜冽殺意!
他眼中寒芒爆射,如同出鞘的絕世凶刃!輕輕捏了捏妻子的手,示意徐飛燕等人保護她退到影壁之後安全處。
他緩緩轉過身,麵對著那扇在猛烈撞擊下劇烈震動、發出痛苦呻吟的府門。
沒有怒吼,沒有咆哮,隻有一種山嶽將傾、火山欲爆前的死寂。
他左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刀刀柄上,右手則悄然摸向腰後,那裡藏著一把特製的精鋼手弩,弩箭早已上弦,淬著幽藍的寒光。
百餘名親衛騎兵無聲地在他身後列陣,拔出了馬刀,冰冷的鋒刃反射著府內搖曳的火光。
他們曾是遼東戰場上令建虜聞風喪膽的鐵騎,此刻,為了守護主母和國公府最後的尊嚴,殺意凝聚如實質!
門栓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發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聲響,似乎隨時可能斷裂!
章寶涼在外麵狂笑:
“兄弟們加把勁!門快開了!裡麵的金銀美人兒都是咱們的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而整齊、明顯訓練有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如同密集的鼓點,瞬間壓過了門外的喧囂!
這蹄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力量,迅猛地衝到了晉國公府門前!
“住手!!”
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