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親兵連滾帶爬地衝上土牆,臉色煞白。
“明軍鐵騎!鋪天蓋地!離我們不到二十裡了!”
李過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了冰窟。
二十裡,對於精銳騎兵而言,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嘶啞卻清晰地傳遍土牆上下:
“弟兄們!怕什麼?!咱們跟著闖王,屍山血海裡滾出來的!魏淵的騎兵是厲害,可咱們也不是泥捏的!今天,咱們就釘死在這裡!為闖王,為北京城的兄弟們,殺出一條血路!讓那些明狗看看,咱們大順男兒的骨頭有多硬!”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悲壯的感染力,讓一些老營兵卒的眼神重新燃起凶悍的光芒,握緊了手中的刀槍。
但更多的人,隻是麻木地站著,或者偷偷地向後張望,尋找著可能的退路。
與此同時,二十裡外。
大地在微微震顫。
沉悶的、如同滾雷逼近的聲響,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地平線上,一道黑色的潮線出現了,帶著席卷一切的威勢,迅速擴大、蔓延。
魏淵一馬當先,猩紅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
他頭盔下的眼神冰冷如鐵,掃視著前方隱約可見的闖軍臨時營壘。
他身邊的關寧鐵騎,排著整齊得令人窒息的牆式衝鋒隊列。人和馬都披著精良的甲胄,隻露出冰冷殺意的眼睛。
長槍如林,斜指向前方,槍尖在午後的陽光下閃爍著致命的寒光。
他們沉默著,隻有戰馬粗重的喘息和鐵蹄踏碎大地的轟鳴,彙聚成一股令人肝膽俱裂的聲浪。
這是一支憋了太久、渴望用鮮血證明自己價值的複仇之師!
“傳令!”
魏淵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身後每一位將校耳中。
“祖大壽步軍壓陣,火器營前出!騎兵——”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雁翎刀,刀鋒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破陣!!!”
“嗚——嗚——嗚——!”
蒼涼的牛角號聲驟然響起,如同催命的符咒!
“殺!!!”
3萬鐵騎如同壓抑到極限的火山轟然爆發!
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瞬間壓過了馬蹄的轟鳴!整個黑色的鋼鐵洪流驟然加速!
大地劇烈地顫抖起來,塵土衝天而起,遮蔽了小半邊天空!
關寧鐵騎的衝鋒,精準、冷酷、高效得如同機器。
他們甚至沒有試圖繞開那些簡陋的拒馬和壕溝,前排的重裝騎兵如同移動的鐵牆,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轟隆!哢嚓!”
木質的拒馬在沉重的馬蹄和鐵甲撞擊下瞬間粉碎!土牆被撞塌!守在最外圍、由新附軍和脅從兵組成的闖軍第一道防線,如同紙糊的一般被輕易撕開!
“啊——!”
“我的腿!”
“跑啊!擋不住!”
慘叫聲、骨骼碎裂聲、兵刃折斷聲混雜在一起,瞬間成為戰場的主旋律。
一個闖軍新兵,是進北京前入的伍,手裡拿著不稱手的長矛。
他看著那如同洪荒巨獸般碾壓過來的鋼鐵洪流,褲襠瞬間濕透,大腦一片空白。
他甚至沒看清對方的樣子,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撞來,整個人就像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塊,瞬間沒了聲息。
他旁邊一個試圖舉盾的老兵,連人帶盾被一匹披甲戰馬撞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關寧鐵騎前鋒毫不減速,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黃油,深深楔入闖軍陣中!
沉重的長槍借助馬速,輕易地洞穿單薄的皮甲甚至棉甲,將人體像糖葫蘆一樣串起!
刀光閃爍,如同死亡的旋風,所過之處,殘肢斷臂橫飛,血霧彌漫!
他們甚至不需要刻意揮砍,僅僅依靠戰馬衝擊的動能和密集的陣型,就能將擋在前方的一切活物碾碎!
“穩住!長槍手上前!給我頂住!”
李過在土牆上聲嘶力竭地吼叫,親自揮舞著大刀,砍翻了一個試圖後退的百戶。
在老營軍官的彈壓和督戰下,一部分核心的老營兵終於組織起一道較為密集的長槍陣,試圖遏製騎兵的衝勢。
然而,他們麵對的是天下最強的騎兵之一!
“變陣!鑿穿!”
關寧騎兵的基層軍官冷靜地下令。
鋒矢陣瞬間變化,如同擁有生命的鋼鐵巨獸,靈活地避開正麵的槍林,從側翼薄弱處狠狠鑿了進去!
沉重的馬刀借著馬速,凶狠地劈砍在槍杆上,巨大的力量震得闖軍士兵虎口崩裂!
更有悍勇的關寧騎兵,直接策馬撞向槍陣,用披甲的戰馬和自己的身體為後麵的戰友硬生生撞開缺口!
一個關寧老騎兵,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
他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他的家小當年就是被流寇所殺。
他盯住一個挺槍刺來的闖軍什長,不閃不避,隻是微微側身,讓長槍擦著胸甲刺空,同時手中的厚背馬刀帶著全身的力量和戰馬的衝力,自下而上狠狠撩起!
“噗嗤!”
刀鋒從肋下切入,幾乎將那個什長斜劈成兩半!滾燙的鮮血噴了李麻子一臉,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沫,繼續衝向下一目標。
關寧鐵騎的每一次衝擊,都如同重錘砸在脆弱的玻璃上。
闖軍的陣型在絕望的抵抗中不斷崩解、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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