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糧隊需要重兵護送,效率大減。新鮮肉食、蔬菜早已是奢望,士兵們隻能啃著乾硬如石的麵餅,嚼著鹹得發苦的肉乾,體力在持續消耗中滑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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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兵營裡,缺醫少藥,壞疽和熱病開始蔓延。
焦躁的情緒在蔓延,多爾袞站在土堡上,眉頭擰成了疙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速戰速決的幻想破滅,李自成這塊“硬骨頭”遠超預期。
軍議時,多鐸公然抱怨傷亡過大,質疑為一座北京空城和流寇的銀子死磕是否值得。
孔友德也報告蒙古輕騎的襲擾效果銳減,闖軍似乎開始麻木。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緒在營中悄然滋生。
多爾袞嚴厲的斥責隻能壓製表麵,他心中的不安如同野草般瘋長,時間,站在敵人那邊了嗎?
還有那個虎視眈眈的魏淵……
大順方麵也好不到哪去,屍山血海的代價是慘重的,人海戰術的代價是天文數字的傷亡。
外圍的雜牌軍如同被投入磨盤的麥粒,成建製地消失。
傷兵營早已人滿為患,哀嚎聲日夜不息,蠅蟲滋生,惡臭熏天。
士氣跌落穀底,開小差、向清軍零星投降的事件越來越多。
督戰隊砍下的腦袋堆成了小山,也難以遏製彌漫的絕望。
饑餓的威脅日益臨近,“支撐月餘”的豪言成了最殘酷的笑話。
後方本就脆弱的糧道在清軍遊騎的持續撕咬下瀕臨斷絕。十幾萬張饑餓的嘴是填不滿的無底洞。
存糧飛速耗儘。
士兵每日的配給縮減到令人發指的程度,搶奪食物、偷殺戰馬成了常態。
饑餓像無形的瘟疫,迅速抽乾了士兵的力氣,也吞噬著最後一點鬥誌。麵黃肌瘦的士兵握著武器的手都在發抖。
最為致命的是崩裂的軍心。中軍帳內,劉宗敏與劉芳亮為了兵力調配、糧草分配拍桌子對罵,幾乎拔刀相向。
劉宗敏指責劉芳亮“畏敵如虎”,劉芳亮反唇相譏斥責劉宗敏的預備隊“見死不救”。
底層的怨氣如同沸騰的岩漿。士兵們竊竊私語:
“為了北京城那點帶不走的銀子,讓咱們在這裡送死?”
“西北老家還能回去嗎?”
“辮子兵太凶了…打不過的…”
思鄉、絕望、恐懼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
李自成暴躁地在帳內踱步,眼中布滿血絲,放棄?那如山財寶如割肉剜心!繼續?看不到一絲勝利的曙光!
而那個距離通州不遠的魏淵,如同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鍘刀,讓他寢食難安。
大帳內的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
通州戰場已徹底淪為一片人間鬼蜮。
運河水泛著詭異的暗紅泡沫,原野上屍骸堆積如山,引來遮天蔽日的蠅群和食腐烏鴉,聒噪之聲令人瘋狂。
交戰雙方的士兵,眼神都變得麻木而空洞。
戰鬥仍在繼續,刀槍的碰撞、火銃的轟鳴、垂死的哀嚎依舊刺耳,但更像是一種本能的、機械的重複。
清軍憑借著更高的組織度和單兵素質,依然能在局部製造優勢,取得一些戰術性的小勝,但每一次推進都異常艱難,如同在粘稠的血漿中跋涉,始終無法取得那決定性的突破。
大順軍則依靠著絕對的數量優勢和劉芳亮、劉宗敏等核心將領如同困獸猶鬥般的瘋狂支撐,勉強維係著戰線不至於徹底崩潰。
每一道被撕開的口子,都用人命去填,每一次擊退進攻,都伴隨著巨大的傷亡。
整個戰場如同一個巨大的、疲憊不堪的血沼,雙方都在泥濘中掙紮,消耗著最後一絲氣力。
多爾袞和李自成,這兩位梟雄,都在死死咬牙堅持。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慘烈的消耗戰,誰先露出哪怕一絲疲態,誰就會被對方抓住機會撕得粉碎。
或者……更可怕的是,被那個一直在遷安冷眼旁觀、默默積蓄力量的第三者魏淵,像收拾殘局一樣,輕鬆地吞噬殆儘!
而就在這通州絞肉機將雙方最後的力量和意誌都拖入深淵之際——
通州會戰進行到第十天,遷安方向,塵煙衝天!
魏淵的6萬大軍,3萬養精蓄銳、複仇心切的關寧鐵騎在前,3萬士氣如虹、裝備精良的步卒在後,如同一條蘇醒的鋼鐵巨龍,已轟然開拔!
他們沿著官道,以無可阻擋之勢,向著通州這片血肉沸騰的煉獄,滾滾而來!
那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馬蹄聲,如同催命的戰鼓,正由遠及近,敲響在這片絕望戰場的天際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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