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最後一場了,薑淮也感覺身子有些微難受,但還能撐過去。
五六天沒睡好,人精神又高度緊繃,身體的累是一定的,但更多的是想考好。
他想到了崔蘆雪送他錦盒裡的參片,淡黃色,但他不打算吃。
價格貴重,而且他也沒到虛到那地步。
他將盒子收好,又拿了些草藥放在一旁,草藥的清冽辛香可以提神。
不過這會兒號房裡已經各種味道混雜,臭氣熏天。
想想幾千個考生這幾天都在小小的號房裡解決,說不臭也是假的,也可能是久聞不覺其臭,已經習慣了。
這時,不時有考生被號軍抬出來,他們的衣衫已經臟汙的不成樣子,本身營養不足,身材瘦骨嶙峋,這會兒兩邊的臉頰凹下去,眼底青黑,就像被吸乾了陽氣。
之後他們被集中抬到一處空曠的磚地上,雖有專人來看護,但考生實在太多,大夫也都忙不過來。
更彆提有的暑熱,癱在一邊,隻能裸露衣衫,看能不能恢複了。
隻要鄉試還沒結束,貢院的大門就不能打開。
他們也沒法出去,隻能繼續待在這裡等著。
剩下號房的學子也沒多好,全憑一股氣和信念撐著。
很快,第三場的試卷也下發下來,是雜文和策論,薑淮照舊先在稿紙上答了,再潤色修改,之後再謄錄到正式試卷上。
這會兒天已經晴了,有了太陽,但隨著日頭的劇烈,氣溫升高,又熱起來。
本身前幾天下雨,饑寒交迫,一冷一熱,暑涼交織,薑淮已經聽到附近不少考生在咳嗽了。
幸好,還有兩三天就結束了。
食物都已經吃的快見底了,薑淮在布袋裡尋了些剩餘的糕點碎屑吃了,打算下午再煮粥。
還有兩天半,後麵才發現米沒有帶夠,就煮點粥撐一撐。
到了次日,薑淮醒來,感覺精神好很多。
可能是因為還剩一天半了,要結束了,快看到希望,人格外有勁頭。
之後薑淮文思泉湧,馬不停蹄,將後麵的題都做了。
到了最後一天,考場已經非常安靜,隻有翻卷聲。
估計大家知道快結束了,精神頭起來了一點,都在好好檢查試卷,把握最後的機會。
終於交卷了。
薑淮收拾好號房裡的所有東西,就走出考場。
薑淮覺得自己現在渾身都難受的不行,衣服雖然換過,但因為夏日,依舊汗黏黏的搭在身上。
他整個人就像一壇被醃壞了的酸菜,渾身上下餿臭十足。
看了看周圍的學子,大家也沒好到哪裡去。
都是衣衫臟汙,有的是墨汁灑上了,有的是食物的殘渣,衣服已經辨彆不清原來的顏色。
頭發也是油的黏成一縷一縷的,一個個背著包裹,活像逃荒的難民。
之後大家排著隊,等著貢院的門打開。
每個人神情麻木,眼神呆滯,不發一言。
遇到相識的,話也是都不願說,隻隔著走,不想讓對方聞到自己身上的氣味。
畢竟如此邋遢狼狽的模樣被同窗瞧見,對於看重臉麵的讀書人來說,實在沒有打招呼的必要。
終於,一聲炮響。
鄉試結束。
貢院大門緩緩打開,學子們排隊走出貢院。
薑淮也帶著行李走了出去。
貢院大門外,已經等著許多守著那些學子的家人們。
她們或看,或尋,或張望,都四處找著自己家人。
薑淮走出去,就看到兩張熟悉的麵孔。
是薑正河和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