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妖塔的石門在身後閉合，最後一縷金光被厚重的石壁吞沒。秦九霄站在墨山山腰的懸橋上，望著遠處翻湧的雲海，鎮世劍的劍柄還殘留著混沌巨獸的溫熱氣息。楚瑤的冰刃斜挎在背上，左臂的紫色紋路隨著呼吸微微發亮，她將黑色鱗片湊近陽光下，鱗片上的紅色漩渦正在緩慢旋轉，邊緣的鋸齒狀紋路不時閃過銀光。
“根據鱗片地圖的比例，這片海域距離墨山至少有三千裡。”楚瑤用冰刃在地麵畫出簡易地圖，冰晶勾勒出的海岸線旁，密密麻麻標注著漩渦的位置，“最奇怪的是，守劍盟的典籍裡從未記載過這片海域有異常，仿佛這漩渦是突然出現的。”她的指尖點在漩渦中心，那裡的紅色最深，隱約能看到個扭曲的符號，“這符號和深淵核心表麵的裂痕形狀相同，趙峰說的大軍，恐怕就是從這裡登陸。”
秦九霄的雙瞳望向東方的海平麵，左眼的紫色紋路在陽光下格外清晰。他能看到雲層下方的海麵上，漂浮著無數具鯨魚的屍體，那些屍體的腹部都裂開個整齊的切口，裡麵的內臟不翼而飛，隻剩下纏繞著黑色菌絲的骨架。“不是突然出現。”他的聲音低沉，鎮世劍突然指向海麵，“是有人用深淵能量掩蓋了漩渦的存在，那些鯨魚……是被當作開啟通道的祭品。”
懸橋下方傳來翅膀拍打的聲響。三隻青鸞鳥落在橋頭的石柱上，鳥喙中銜著的布條上，用守劍盟的秘文寫著“總壇急報”。楚瑤解開布條的瞬間，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布上的字跡潦草而混亂，顯然是在極度緊急的情況下寫就，內容隻有短短一句話：“長老團異動，總壇結界遭內部破壞。”
“果然如此。”秦九霄的劍氣劈開迎麵吹來的海風，將一隻試圖啄食布條的海鳥斬成兩半，“趙峰隻是明麵上的棋子，長老團裡還有更深的內鬼。”他突然想起李執事脖頸上的勒痕，那些痕跡與守劍盟長老的玄鐵戒指尺寸完全吻合，“他們故意讓趙峰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趁機在總壇動手。”
楚瑤的冰刃在掌心轉了個圈，冰晶在懸橋的木板上凝結成船的形狀：“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回總壇還是繼續去海域？”她的異能感知到青鸞鳥的腿上還纏著根細絲線，線的另一端連著張微型符咒，符咒上的符文正在緩慢燃燒，“這些青鸞是被人控製的，消息未必是真的，可能是調虎離山計。”
秦九霄接過青鸞鳥腿上的符咒，指尖的金光讓符咒瞬間顯形——那是守劍盟的“傳訊符”，但符紙的邊緣被塗抹了深淵能量，一旦持有者相信消息，符咒就會引爆藏在體內的菌絲。“確實是陷阱。”他將符咒捏碎，黑色的粉末在掌心化作隻小蠍子，被鎮世劍的金光燒成灰燼，“但總壇一定出事了，長老團裡至少有三位長老修煉過‘噬靈術’，能吸收他人的靈力，一旦他們聯手，圓臉弟子根本攔不住。”
楚瑤的冰船突然解體，冰晶在她周身組成旋轉的護盾：“那我們兵分兩路？”她的聲音帶著猶豫，左臂的紫色紋路突然亮起，與鱗片地圖產生共鳴，“我回總壇，你去海域，用鱗片保持聯係。”
“不行。”秦九霄抓住她的手腕，雙瞳中閃過罕見的慌亂，“趙峰說過深淵大軍已經在路上，海域的漩渦裡很可能有更強的存在，你一個人……”
“我不是一個人。”楚瑤打斷他的話，冰刃挑起片飄落的羽毛，“守劍盟的弟子們雖然年輕，但經過這次的事，已經成長起來了。”她的冰藍色瞳孔映出秦九霄的身影，“而且，你忘了我的冰係異能能克製深淵菌絲？總壇的情況我去更合適。”她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臉頰印下冰涼的吻，“放心，我不會讓你獨自麵對危險的。”
秦九霄的鎮世劍劇烈震顫，金光在他掌心流轉成圈。他知道楚瑤說得對，如今時間緊迫，分頭行動是最好的選擇，但心底的擔憂卻像藤蔓般瘋狂生長。“拿著這個。”他將父親留下的匕首塞進楚瑤手中，刃身的搏動與她的心跳逐漸同步，“這匕首能感應深淵能量，一旦遇到危險就注入冰係異能，它會……”
“會發出信號，我知道。”楚瑤笑著握緊匕首，轉身躍上青鸞鳥的背，“海域小心，我在總壇等你。”冰霧在她身後展開，三隻青鸞鳥拍打著翅膀，很快消失在西方的雲層中。
秦九霄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見蹤影，才轉身走向海邊。鎮世劍在他掌心轉了個圈，金光劈開擋路的礁石，露出底下隱藏的碼頭。碼頭上停泊著艘破舊的漁船，船帆上的補丁裡，夾著片與鱗片地圖材質相同的黑色羽毛。
“早就準備好了嗎？”秦九霄的雙瞳閃過冷笑，躍上漁船的瞬間，船身突然劇烈晃動。艙底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他掀開艙板時，看到個被鐵鏈鎖住的鮫人——她的魚尾上布滿鞭痕，鱗片脫落的地方露出粉紅色的皮肉，脖頸上戴著個青銅項圈，上麵刻著守劍盟的劍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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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鮫人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她警惕地蜷縮起身體，指尖的指甲突然變得尖銳如刀，“是那些戴銀甲的人派來的？”
秦九霄的劍氣斬斷鐵鏈，鎮世劍的金光在她項圈上掃過，青銅表麵的符文瞬間黯淡：“守劍盟的敵人。”他注意到鮫人的耳後有個藍色的印記，那印記與鱗片地圖上的漩渦符號恰好相反，“你知道海域的紅色漩渦？”
鮫人的瞳孔突然收縮，魚尾不安地拍打艙底：“那是‘深淵之門’。”她的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三個月前突然出現在我們的領地，進去的族人沒有一個能出來，後來那些戴銀甲的人就來了，他們說……”
“說要用鮫人的精血祭祀，才能平息漩渦的狂暴？”秦九霄接過她沒說完的話，指尖撫過艙底的血跡，那些血跡中混雜著與鯨魚屍體相同的黑色菌絲，“他們抓了多少鮫人？”
鮫人的眼淚突然滾落，滴在甲板上化作珍珠，卻在接觸空氣的瞬間變成黑色：“整個族群……除了我都被帶去漩渦了。”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們用項圈控製我們，讓我們在漩渦周圍唱歌，那些歌聲能……能讓深淵的東西變得更活躍。”
漁船突然劇烈傾斜。秦九霄衝到船頭，看到海麵上出現無數根黑色的觸手，正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那些觸手的頂端長著人類的眼睛，瞳孔中映著守劍盟的劍徽，隻是徽記的劍尖處都缺了個小口，與趙峰的銀甲劍徽完全一致。
“是‘深淵觸須’。”鮫人突然尖叫起來，魚尾拍打著水麵想要後退，“它們能模仿見過的生物形態，那些眼睛……是被抓的族人變的！”
秦九霄的鎮世劍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劍氣橫掃而出，將最前排的觸須劈成兩段。斷裂的觸須中湧出墨綠色的汁液，在海麵上凝結成守劍盟弟子的模樣，隻是麵容模糊，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模仿？”他的雙瞳同時亮起，左眼的紫色紋路穿透觸須的偽裝，看到裡麵包裹著的鮫人靈魂，“是吞噬後的融合，這些觸須……是用鮫人的靈魂和深淵菌絲培育的！”
楚瑤的冰刃突然從他腰間的儲物袋中飛出，冰晶在空中組成冰牆，擋住了從側麵偷襲的觸須。秦九霄這才想起，少女在離開前悄悄將冰刃留了下來，刃身上的紫色紋路正與匕首產生共鳴，傳遞著微弱的安心信號。
“謝了。”他握緊冰刃，金紫色的光芒在兩柄武器間流轉，“那我們就把這些靈魂解放出來。”
鎮世劍的金光與冰刃的寒氣交織成網，所過之處，觸須如同冰雪般消融，露出裡麵包裹的藍色光點。那些光點在空中盤旋片刻，最終彙入鮫人的體內，她的魚尾上開始長出新的鱗片，顏色比之前更加鮮豔。
“是族人的靈魂……”鮫人驚訝地撫摸著新生的鱗片，突然對著秦九霄深深鞠躬，“請讓我幫忙！我知道條秘密水道，可以繞過漩渦的外圍防禦，直接到達……”
她的話被海嘯般的咆哮打斷。海麵上的紅色漩渦突然擴大，中心處浮現出艘黑色的巨艦，艦帆上的骷髏頭眼眶裡，燃燒著與深淵核心相同的紫色火焰。巨艦的甲板上，站著個身披黑甲的男子，左胸的劍徽缺了個口，手中的長矛直指漁船，矛尖纏繞著的黑色鎖鏈上，掛著數十具鮫人的頭骨。
“是守劍盟的‘黑甲衛’統領！”鮫人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他是長老團的親信，據說……據說已經半隻腳踏入深淵了！”
黑甲衛的長矛突然擲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直取秦九霄的心臟。鎮世劍與冰刃同時格擋，金紫色的光芒與黑色鎖鏈碰撞的刹那，秦九霄突然感覺到股熟悉的氣息——那是趙峰身上的深淵能量，隻是更加精純，更加狂暴。
“雙生瞳的持有者？”黑甲衛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他的臉上戴著青銅麵具，麵具的右眼位置有個孔洞，露出裡麵純黑色的瞳孔，“長老團果然沒猜錯，你會自己送上門來。”他的手按在巨艦的欄杆上，無數根觸須從艦身湧出，在海麵上組成新的漩渦，“楚瑤那丫頭已經被我們困在總壇了，你現在投降，或許還能……”
秦九霄的劍氣突然爆發，將黑甲衛的話斬成兩半：“休想！”他的雙瞳中，左眼的紫色紋路與右眼的金色光芒同時暴漲，鎮世劍與冰刃交叉成十字，“今天就讓你們看看，深淵的走狗是怎麼死的！”
鮫人的魚尾拍打著水麵，漁船突然加速，朝著她所說的秘密水道衝去。海麵上的觸須如同潮水般湧來，卻在靠近漁船的瞬間被金紫色的光芒燒成灰燼。秦九霄望著越來越近的黑色巨艦，突然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他知道，這隻是深淵大軍的先遣隊，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巨艦的甲板上，黑甲衛的麵具突然裂開條縫隙，露出底下嘴角詭異的笑容。他對著漩渦中心做了個手勢，原本隻有百米寬的漩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漩渦深處傳來沉悶的號角聲，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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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霄的雙瞳穿透漩渦的中心，在那裡看到了令他頭皮發麻的景象——無數艘黑色巨艦正從空間裂縫中駛出，艦帆上的骷髏頭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而在裂縫的另一端，隱約能看到片燃燒著的大陸，大陸的中央，矗立著座與鎖妖塔相似的黑色高塔。
“深淵……果然不止一個入口。”秦九霄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鎮世劍的金光在他周身流轉成盾，“看來我們都低估了這場危機的規模。”
漁船鑽進秘密水道的瞬間，秦九霄回頭望了眼總壇的方向。他仿佛能看到楚瑤正在冰霧中戰鬥，冰藍色的光芒與黑色的深淵能量交織成網，那畫麵既美麗又危險，讓他的心臟陣陣抽痛。
“等著我。”他對著海風輕聲說道，聲音被水流的轟鳴吞沒，“我很快就會回來。”
水道兩側的岩壁上，布滿了古老的壁畫，畫中記載著鮫人與守劍盟初代盟主並肩作戰的場景。秦九霄的鎮世劍與壁畫產生共鳴，金光在畫中流轉，讓那些模糊的圖案逐漸變得清晰——最後一幅畫中，雙生瞳的持有者站在海域漩渦的中心，手中的長劍同時插在深淵與人間的土地上，形成新的平衡。
秦九霄的雙瞳閃過了然的光芒。他終於明白，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消滅誰，而是為了尋找新的平衡。就像初代盟主與混沌巨獸的共生，就像秦家與守劍盟的羈絆，深淵與人間，或許也能找到共存的方式。
隻是，那些被欲望蒙蔽雙眼的人，顯然不會明白這個道理。
水道的儘頭傳來微弱的光芒，秦九霄握緊手中的武器，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他知道，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隻要心中的信念不滅，隻要身邊還有值得守護的人，他就永遠不會退縮。
新的戰鬥，已經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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