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嘴被堵上的前一刻,她目光絕望地投向裡間,嘶吼道:“救他,他快不行了!”
趙天明神色複雜地瞥了一眼被製服的傅瑛,關於她與詹台明之間的恩怨糾葛,他已從蘇曼卿口中知曉大概。
她已自身難保,還在擔心詹台明的安危,果然是個用情至深,卻又走入極端的癡情女子。
但他對傅瑛並沒有絲毫同情,傅瑛投靠76號後背負了不少血債。個人的情愫,遠不足以洗刷她所犯下的罪行。
“立刻把人帶走,還有這位醫生,也一起帶走,記得讓他把所需的藥品和工具帶上!”
時間緊迫,剛才那聲槍響已然驚動了四周,租界的巡捕很可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如今的局勢不同往日,隨著法國戰敗,維希政府上台,法租界當局也不得不看日方的臉色,做出了諸多妥協。
雖然日本人還不能隨意進出法租界,但不少巡捕都已投靠了日本人和76號,趙天明他們的活動空間正被不斷壓縮,不得不謹慎。
幾天後,林致遠悄然來到法租界的安全屋。
此時的詹台明在蘇曼卿的悉心照顧下,身體已逐漸好轉,但還是會不自覺地流口水,偶爾甚至出現短暫的記憶模糊和認知障礙。
蘇曼卿雖知林致遠是軍統同仁,卻對其具體身份一無所知。
而詹台明卻與林致遠打過數次交道,自然知曉對方的身份,他頓時愕然,下意識地低呼:“石川…會長?”
林致遠對詹台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即轉向蘇曼卿,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蘇小姐,麻煩讓我們單獨聊一會兒。”
蘇曼卿擔憂地看了詹台明一眼,但還是順從地退了出去,並帶上了門。
林致遠從煙盒中取出一支煙遞給詹台明,詹台明卻苦笑著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仍有些不受控製的麵部肌肉:“抱歉,現在還不大行。”
“你的情況,我找人谘詢過。”林致遠自顧點燃香煙,吸了一口:“長期大劑量服用安眠藥,損傷了你的神經係統。這些後遺症,包括記憶障礙,都源於此。”
他頓了頓,繼續道:“國內的醫療條件目前難以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我可以安排你去美國接受最好的治療。”
詹台明幾乎沒有猶豫,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日本人還沒被打跑之前,我是不會離開國內的。”
“抗戰,有很多種方式。”林致遠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有人在前線浴血奮戰,有人在敵後默默堅守,也有人像我一樣,蟄伏於敵人心臟,利用職權之便,為國統區、為前線輸送急需的物資。”
“你現在身份已經暴露,絕無可能繼續留在滬市。若是去了大後方或其他地方,對你而言,何嘗不是一種才華的埋沒?”
“我與美國的貿易往來規模越來越大,我現在急缺一個真正可靠且有能力的人去全權打理。”
“你可知,每年經由我手從美國運回的棉紗、藥品等物資,能挽救多少前線將士的生命?能支撐起多少瀕臨崩潰的民生?這其中蘊含的價值,對國家的貢獻,絲毫不在你於國內直接參與鬥爭之下。”
詹台明聽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目光低垂,顯然在激烈地權衡。
林致遠盯著詹台明,語氣陡然轉冷:“從我決定出手救下你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沒得選。我的潛伏價值有多重要,你應該很清楚。我不相信總部,也絕不可能讓你返回山城。”
“那對我,對整個布局而言,風險都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