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城，地下水道。
腥臭、潮濕、黑暗。
這裡是老鼠和蛆蟲的天堂，也是被光明遺棄的角落。
“吼——”
一聲壓抑的、不似人聲的低吼，在黑暗的管道深處回蕩。
張霸蜷縮在汙泥之中，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他猩紅的眼眸裡，一半是刻骨的仇恨，另一半，則是被嗜血本能折磨的瘋狂。
他餓。
不是肚子的饑餓，而是靈魂的饑渴。
他體內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尖叫著，渴望著新鮮的血肉，渴望著用殺戮來平息那股足以將他理智焚燒殆儘的狂躁。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後響起。
“你的餌，被掛上魚鉤了。”
張霸猛地回頭，看到了那個如同鬼魅般的黑袍人。
黑袍人仿佛沒有實體，就那麼靜靜地懸浮在沒過腳踝的汙水之上。
兜帽下的黑暗裡，似乎有一雙眼睛，正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他的痛苦。
“雷家抓了你的堂弟張宇，現在正在中心廣場，要當著全城人的麵殺了他。”
黑袍人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卻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張霸的心上。
“他們說，張宇是你的同夥，是小魔頭。那些被你保護過的，被你家族庇佑過的蠢貨，現在正高喊著，要將他千刀萬剮。”
“吼！”
張霸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身上的血煞之氣轟然爆發，將周圍的汙水都染上了一層不祥的暗紅色。
他想衝出去，想去救張宇，想將那些人全部撕成碎片！
“你現在出去，能做什麼？”
黑袍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
“以一個殺人犯的身份，去救一個魔頭同夥？”
“你隻會被當成一條被逼出洞的瘋狗，被雷家布下的天羅地網，活活打死。”
張霸的動作停住了。
他眼中的瘋狂，第一次被一種名為“無力”的情緒所取代。
“你不是有證據嗎？”
黑袍人的聲音，帶著魔鬼般的誘惑，緩緩響起。
“告訴他們，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告訴他們，雷昊陽那座光鮮亮麗的礦山背後，埋葬了多少無辜礦工的屍骨。”
“告訴所有人，是誰……在和真正的魔鬼做交易。”
黑袍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地麵。
那枚記錄著雷家與血煞教交易證據的玉簡，正靜靜地躺在汙泥之中，散發著微光。
“去吧。讓這場審判，變成一場揭露。”
“讓那些高喊著‘正義’的蠢貨看看，他們擁護的英雄，是怎樣一副肮臟的嘴臉。”
“讓你的仇人，在最榮耀的時刻，跌入最萬劫不複的深淵。”
張霸低下頭，看著那枚玉簡，又抬頭，望向廣場的方向。
他猩紅的眼眸中，那股被本能壓製的瘋狂，徹底被點燃。
……
中心廣場。
風，似乎停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
汗水、恐懼，以及被烈日炙烤的塵土。
高台之上，雷昊陽如一尊審判世間的神隻，冷漠地俯視著下方的一切。
他享受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享受著將他人的命運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快感。
木樁上，張宇早已被嚇得涕泗橫流，嘴裡發出“嗚嗚”的哀鳴，像一隻待宰的牲畜。
腥臊的液體順著褲管滴落，在腳下彙成一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