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燭火搖曳。
蕭炎那番關於“守夜人”與“神鑰”的秘聞,像一塊巨石投入湖心,激起的漣漪久久未平。
萬年傳承的獵殺,關乎世界存亡的界域之門,這些宏大而沉重的字眼,壓得在場每一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
龍茵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一拍桌子:“管他什麼門什麼鑰匙!那鬼麵具下次再敢露麵,本小姐就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話雖說得豪邁,卻沒能讓凝重的氣氛緩和半分。
林月瑛斜倚在椅背上,指尖繞著一縷發絲,桃花眼瞥向一旁正襟危坐,卻悄悄豎起耳朵的江月瀾,
她輕笑道:“小月月,怕了?要不要姐姐晚上給你講故事壯壯膽?”
“誰……誰怕了!你才怕!”
江月瀾的臉頰騰地一下就紅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狠狠瞪了她一眼。
“咚咚咚。”
就在這時,雅間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蕭炎揚了揚眉:“進來。”
門被推開,一名身著城防軍甲胄的士兵快步走了進來,他先是恭敬地對蕭炎行了一禮,臉色卻有些發白,眼神裡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惶。
“蕭公子,各位大人,出事了。”
“怎麼,那鬼麵具殺了個回馬槍,把你們城防營給端了?”
龍茵沒好氣地問。
士兵被噎了一下,連忙搖頭,聲音都有些發顫:“不……不是。是你們之前抓的那個‘暗淵’活口,在……在大牢裡,死了。”
“死了?”
李風靈眉頭一皺。
“畏罪自儘?”
“不是自儘!”
士兵的嘴唇哆嗦著,仿佛想起了什麼極度恐怖的畫麵,
“他是……他是化成了一灘黑水!牢房的牆上,還用血寫了兩個字!”
雅間內瞬間鴉雀無聲,連林月瑛臉上的笑意都收斂了。
士兵咽了口唾沫,艱難道:“那兩個字是——‘等著’。”
等著。
這兩個字仿佛帶著刺骨的寒意,順著每個人的脊椎爬了上來。
鬼麵甚至不需要親自露麵,就用這種詭異而殘忍的方式,向他們所有人遞上了一封戰書。
他不僅是在宣告自己還活著,更是在赤裸裸地炫耀。他能悄無聲息地潛入防衛森嚴的城防軍大牢,用咒術殺死一個囚犯,那他同樣也能潛入神武院,潛入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身邊。
這是一種無聲的警告,一種深入骨髓的心理壓迫。
“嗬,有意思。”
蕭炎最先打破了沉默,他端起酒杯,看著杯中晃動的酒液,眼中暗紅的火苗一閃而過。
“這是血煞教的‘化血咒’,一種極為陰毒的遠程咒殺之術。看來,那家夥在我們抓住活口的時候,就在他身上留了後手。”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這是在告訴我們,隻要他想,我們隨時都可能變成那灘黑水。”
“混賬東西!”
龍茵氣得俏臉漲紅,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杯盤一陣亂響。
“就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有本事出來真刀真槍地乾一場!”
水清淺的臉色也變得異常凝重,她看向李風靈:“風靈師妹,看來我們都被盯上了。尤其是你和蕭炎師兄。”
李風靈沒有說話,她隻是靜靜地摩挲著手腕上的風靈鐲。
那冰涼的觸感,讓她紛亂的心緒漸漸平複。
恐懼嗎?
或許有一點。
但更多的,是被挑釁後燃起的怒火。
從青川城到青木城,她一路逃亡,一路隱忍。
可現在,對方已經把刀架在了脖子上,退無可退。
“他想玩,我們就陪他玩。”
李風靈抬起頭,目光平靜得可怕。
“他最好祈禱彆讓我逮到機會,否則,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絕望。”
那一夜的談話,就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