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已經模糊的堵陽城頭之上,南陽太守秦頡卻是正站在了那裡。
隻是,金色的朝陽之下,秦頡的那道身影卻是顯得格外孤寂。
晨風帶著涼意吹拂著他略顯單薄的官袍,卻吹不散他心頭那團熊熊燃燒的憋悶之火。
眼睜睜看著曹操的隊伍,在晨光中沉穩地開拔北上。
曹操甚至沒有派人向他這位名義上的南陽最高長官辭行,隻是與陳默在陣前一番言語,便揮師而去。
那份無視,如同針尖般刺在秦頡敏感的神經上。
如果說,出身曹氏的曹操無視了自己,也就無視了,可陳默,一個區區的軍司馬,竟也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
沒有請示,沒有告彆,甚至連一個象征性的眼神都欠奉。
甚至,陳默不僅自行離去,還帶走了自己麾下的五百郡兵!
兩支軍隊,一支北上,一支南下,在這堵陽城外分道揚鑣,仿佛這偌大的南陽郡,已成了他們縱橫捭闔的棋盤。
而他這位正牌的南陽太守,堂堂兩千石的高官,竟如同城樓上的一件擺設,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這叫秦頡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豎子!匹夫!目無尊卑!無法無天!”秦頡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留下幾道血痕。
望著南方官道上那支漸行漸遠、卷起一路煙塵的隊伍,尤其是隊伍最前方那個挺拔的背影,眼中也是充滿了怨毒與嫉恨。
陳默!
先是以微末軍司馬之身,悍然發動夜襲,搶走了本應屬於他秦頡的、解堵陽之圍的潑天大功!
隨即更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城樓之上,搬出朱儁軍令,毫不留情地駁斥、羞辱於他,將他坐視不救的醜態揭露無遺!
如今,竟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擅自調動他南陽郡兵,揮師南下!這簡直是將他這位太守的顏麵踩在腳下反複摩擦!
可以說,從此刻起,這個名字也是深深地烙印在了秦頡的心底。
甚至,在秦頡的心中,陳默比那盤踞宛城的張曼成更令他憎惡!
可更要命的是,秦頡偏偏對此還無能為力!
陳默手持朱儁的軍令,有“臨機決斷”之權,堵陽大勝的威名更是如日中天,連趙崢那等桀驁的武將都甘願聽其驅使。
此刻,他秦頡若此刻跳出來阻攔,非但攔不住,隻會再次自取其辱,徒增笑柄!
至於曹操那邊更不用說,那是朝廷派來的騎都尉,背後站著的是朱儁乃至朝廷中樞,他一個小小的南陽太守,拿什麼去約束?
看著城外尚未落下的煙塵,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被羞辱的憤懣,如同毒蛇般噬咬著秦頡的心。
終究,秦頡也隻能站在這裡,像一個無能的看客,看著那兩個他痛恨卻又無可奈何的“豎子”,帶著他的兵(那五百郡兵!),去建立更大的功業,去博取更高的聲望!
“好…好得很!”秦頡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聲音冰冷刺骨,帶著一種近乎扭曲的怨毒。
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城垛上,堅硬的青磚硌得他手骨生疼,卻遠不及他心中的憤恨來得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