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血腥的搏殺中流逝。
烈日炙烤著大地,戰場之上逐漸蒸騰起濃重的血腥味和汗餿味。
屍體層層疊疊,血水浸透了沙土,形成一片片粘稠的紫黑色泥濘。
漢軍前軍的圓陣,盾牌上布滿了刀痕箭孔,甚至不少的盾牌更是在反複的衝擊下開始開裂。
盾手的手臂早已麻木腫脹,每一次撞擊都帶來鑽心的疼痛。
長矛手的矛尖早已卷刃,矛杆上沾滿了粘稠的血漿和碎肉,每一次突刺都變得無比沉重。
還有後方的弓弩手們,指關節因反複上弦而磨破出血,手臂更是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
所有的將士們都已經口乾舌燥,喉嚨如同火燒,汗水混合著血水、泥土,在臉上衝刷出道道溝壑。
即便是經過了輪替,因為兵力的短缺,漢軍的將士們幾乎全都疲憊不堪。
好在的是,這五千人到底都是真正的精銳,即便是再疲憊,也依舊穩穩地紮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給黃巾軍任何可乘之機。
當然了,漢軍這邊不好過,黃巾軍那邊就更慘烈了。
趙弘的前鋒如同被磨盤碾過,屍骸遍地。衝擊的勢頭一次比一次疲軟。
隨著時間的流逝,黃巾軍士兵眼中的狂熱也是漸漸褪去,隻剩下麻木的恐懼和疲憊。
左翼的孫仲部在數次的衝擊徒勞無功後,士氣也是很快低落了下來。
同樣,右翼的韓暹所部,看著前方如同刺蝟般無從下口的漢軍右翼,也是徒呼奈何。
終於,當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血紅,戰場上的喊殺聲變得嘶啞而零落。
雙方士兵都到了體力的極限,每一次舉盾、每一次突刺都顯得無比艱難。
偌大的戰場之上,隻剩下沉重的喘息、兵刃偶爾的碰撞和傷者垂死的呻吟。
顯然,不管是漢軍還是黃巾軍,都已經到各自的極限了。
當然了,其實雙方也都還有餘力,不管是張曼成的兩萬中軍還是陳默手中的七百精銳,都始終沒有上場。
但默契的,張曼成和陳默卻全都沒有將這最後的底牌派上去的意思。
眼見著戰鬥已經不可能分出勝負,而天色也漸漸暗沉,陳默與張曼成也是默契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嗚——嗚——嗚——
清脆而穿透力極強的鳴金聲,如同天籟般在戰場上空響起。
漢軍陣中,所有士兵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但動作沒有絲毫遲疑。
“前軍!舉盾!緩退!”什長、伍長們嘶吼著下達著指令。
前排盾手咬緊牙關,將傷痕累累的大盾再次舉起,彼此靠攏掩護。
長矛手迅速後撤幾步,但矛尖依舊警惕地指向前方。
左翼,同樣得到了命令的夏侯惇部也開始了撤退。
“交替掩護!撤!”聲聲命令中,盾牆緩緩後移,長矛如林後指,弓弩手在盾後掩護射擊,驅趕著未來得及撤退的黃巾軍孫仲部。
右翼曹洪部的陣型,在撤退的命令下,也是如同靈蛇回卷,迅速脫離接觸,向中軍靠攏。
整個撤退的過程,漢軍各部也是再度展現出了其精銳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