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特例了,而是足以用來當做證據的“異常”。
林雪捏著窩頭的手指緊了緊,沉默片刻,才低聲回答:“是……是基因問題。”
“嗯?”
“我的家族,在京都是個小有名氣的貴族,雖然現在已經沒落了。”
林雪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講述一個遙遠的故事:“我的父親,很早就接觸了西方文化,思想也很開明。他認為,霓虹國人身材矮小,是因為飲食結構的問題。”
她抬起頭,看著許峰:“所以,我們家從小就和彆的家庭不一樣。彆的孩子還在吃米飯和醬菜的時候,父親就要求我們每天喝牛奶,吃牛肉。家裡甚至還專門請了西餐廚子。”
“再加上,我從小練習劍道,後來又學醫,對人體構造和營養學有些了解,很注重鍛煉和體態的保持。所以……所以就和大多數人不太一樣了。”
這番解釋合情合理,無懈可擊。
貴族、西化教育、飲食、鍛煉……每一個環節都對得上。
許峰點了點頭,似乎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原來是這樣,那你家老爺子倒是個明白人。”
他重新拿起兔腿,繼續啃著,仿佛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
屋子裡又恢複了安靜,隻剩下咀嚼食物和柴火燃燒的輕微聲響。
林雪卻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她能感覺到,許峰雖然沒再追問,但他投過來的目光,卻比之前更加深邃,像是一口古井,能把人所有的心思都吸進去。
她知道,自己還是有所隱瞞。
許峰吃完手裡的兔腿,擦了擦手,將碗裡剩下的半個肉餅推到林雪麵前。
“吃了吧,看你瘦的,風一吹就倒了。”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林雪卻聽出了一絲彆的味道。
她搖了搖頭:“我吃飽了。”
許峰也沒勉強,他收回肉餅,自己幾口就吃完了。
然後,他一言不發地收拾起碗筷。
當他把一切都收拾妥當,重新坐回到桌子對麵時,屋子裡的氣氛徹底變了。
之前那種略帶溫馨的默契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壓抑。
許峰點上一支煙,煙頭的火光在昏暗的油燈下明明滅滅,映著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看不清表情。
“林雪。”他忽然開口,叫了她的名字。
林雪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
“今天這事,你覺得就這麼完了嗎?”
林雪不解地看著他。
許峰吐出一口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銳利得像刀子:“王二虎那種人,你打了他,羞辱了他,讓他當著全村人的麵丟了這麼大的臉。你覺得他會善罷甘休?”
林雪的臉色白了白,她想起了王二虎最後那怨毒的眼神。
“他今天吃了虧,明著來肯定不敢了。但暗地裡呢?下毒、放火、挖陷阱……這些下三濫的招數,他哪樣乾不出來?”
許峰的聲音很冷:“咱們這院子,連個像樣的牆都沒有,防得住嗎?”
林雪的心沉了下去,她之前隻想著危機解除了,卻沒想過後續的報複。
“我問你這些,不是為了嚇唬你。”許峰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我是想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們倆就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掐滅了煙頭,身體微微前傾,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林雪,不給她任何閃躲的機會。
“所以,我需要知道一切。關於你的一切。”
“你剛才說的,我相信。但我也知道,那不是全部。你身上,還藏著更大的秘密。一個……比‘是不是鬼子’這個身份,更危險的秘密。”
林雪渾身一震,如遭雷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許峰,他……他怎麼會知道?
“彆用那種眼神看我。”許峰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在戰場上待了那麼多年,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一個人身上有沒有殺氣,有沒有秘密,是真心還是假意,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林雪,我再問你一遍,也是最後一遍。”
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裡發出的共鳴,每一個字都砸在林雪的心上。
“這日子,要是想接著過下去,我就要知道全部。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山溝裡?又為什麼……會被人追殺?”
他刻意加重了“追殺”兩個字。
林雪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