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許峰就醒了。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看到林雪也已經醒了,正睜著一雙清亮的眼睛看著他。
她的眼圈還有些紅腫,但眼神裡已經沒有了昨夜的惶恐,多了一份平靜和安定。
“醒了?”許峰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林雪坐起身,將被子疊好。
兩人誰也沒提昨晚的事,但彼此心裡都清楚,有什麼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許峰走到水缸邊,洗了把臉,冰冷的井水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日子還得過。”他一邊擦臉一邊說,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也像是在說給她聽:“想把那東西安安穩穩地送出去,咱們首先得活下去,還得活得像個普通人。”
林雪點了點頭。她明白許峰的意思,越是身處險境,越要表現得正常。
“活下去,就得有錢,有糧。”許峰將毛巾搭在肩上,走到桌邊坐下:“我能打獵,換點錢糧問題不大。但光靠我一個人,效率太低,目標也太明顯。”
他看向林雪:“你的醫術,不能浪費了。”
林雪的眼睛亮了一下。
“現在天冷,又是兵荒馬亂的,得個頭疼腦熱、感冒發燒是常事。村裡缺醫少藥,鎮上的藥鋪又貴得要死。你要是能弄點治這些小毛病的草藥,拿到鎮上去賣,肯定能行。”
這不僅是為了賺錢,更是為了給林雪在村裡立一個“人設”。
一個會治病的女人,總比一個來路不明的啞巴,更容易被人接受和尊敬。
林雪聽懂了他的深意,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這個男人,心思縝密得可怕,卻又處處在為她著想。
“我不隻懂西醫。”林雪輕聲說,臉上帶著一絲自信:“我父親精通漢學,從小也讓我學過一些中醫。感冒發燒的方子,我會。還有……跌打損傷、止血化瘀的藥,我也能配。”
“哦?”許峰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他上下打量了林雪一番,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忍不住笑了:“行啊你,林大夫,還是個中西結合的。”
“林大夫”這個稱呼,讓林雪的臉頰微微一紅,但心裡卻是甜的。
“那就更好了!”許峰一拍大腿:“山裡最不缺的就是草藥。等會兒吃完飯,咱們就進山。我打獵,你采藥,兩不耽誤。”
“山裡……安全嗎?”林雪有些擔心。
“有我呢。”許峰說得雲淡風輕,卻透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再說了,昨天你也露了一手,村裡人都知道你不是個好惹的。真遇上事兒,誰打誰還不一定呢。”
他這話半是安慰半是調侃,林雪想起昨天自己抄起燒火棍打王二虎的樣子,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簡單的早飯過後,許峰背上了那張剛到手的獵弓,又將那把磨得鋥亮的柴刀彆在腰後。
林雪則背上了一個自己用破布縫的布兜,準備用來裝草藥。
兩人一前一後,推開院門。
清晨的村莊很安靜,炊煙嫋嫋,雞犬相聞。
他們剛走到村口,就遇上了幾個早起準備下地的村民。
“哎,峰子,你這是要上山?”一個相熟的村民打招呼。
“是啊,張叔,去轉轉,看能不能弄點野味。”許峰笑著回應。
那村民的目光落在了許峰身後的林雪身上,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你……你咋還把你媳婦兒帶上山?那黑瞎子溝可不是鬨著玩的,一個大老爺們進去都懸乎,你帶個女人……這不是胡鬨嘛!”
另一個村民也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勸道:“峰子,你可彆犯渾。山裡頭又是野獸又是陷阱的,你媳婦兒一個女人家,細皮嫩肉的,萬一磕了碰了,或者出了點啥意外,你後悔都來不及!”
“就是就是,你這剛過上好日子,可彆想不開啊。”
村民們七嘴八舌,話裡話外都是關心,但也透著一股子不信任。
在他們看來,女人就該在家待著,做飯洗衣,相夫教子。
跟著男人進深山老林,簡直是聞所未聞。
許峰隻是笑了笑,並不解釋。
“多謝各位叔伯關心了,我心裡有數。”
說完,他不再理會眾人的議論,領著林雪,徑直朝著山林的方向走去。
村民們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議論聲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