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波一行人前腳剛走,後腳整個老河溝村就炸開了鍋。
村民們遠遠地看著,議論紛紛。
有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但更多的是畏懼。
國軍的營長親自帶兵來抓人,這陣仗誰見過?
孫德發站在人群裡,看著許峰孤零零的背影,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他這個兒子,雖然平時混賬,但真要辦起事來,這股狠勁,還真有他當年的風範。
李寡婦則湊到孫德發身邊,陰陽怪氣地說:“德發叔,這下可好了。那個霓虹女人被抓走了,看那個姓許的還怎麼橫!”
孫德發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心裡卻在盤算著,等這事了了,許峰家那幾畝好地,是不是該想個辦法弄到自己手裡。
院子裡,許峰一動不動,像一尊石雕。
他能聽到村民的議論,能感受到那些刺探的目光,但他都毫不在意。
他的世界裡,隻剩下小林雪子被帶走前那個安心的眼神,以及孫波那張囂張得意的臉。
“夫君,小不忍則亂大謀。”
雪子的話在他耳邊回響,像一根定海神針,強行壓製住了他即將爆發的殺意。
他知道,雪子是對的。
現在和孫波硬拚,是最愚蠢的選擇。
就算他能憑著一身本事殺出重圍,帶著雪子遠走高飛,但他們也將成為國軍的通緝要犯,手裡的證據再也彆想送到東京。
可道理是道理,心裡的疼卻是實實在在的。
那是一種比刀割還難受的滋味,仿佛有人用一把鈍刀,在他的心口上反複拉扯。
他緩緩走進屋裡,關上了那扇被踹壞的院門。
屋子裡還殘留著雪子的氣息,炕上放著她沒吃完的半個玉米餅,藥箱整整齊齊地擺在桌角,一切都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
物是人非。
許峰坐在炕沿上,拿起那個玉米餅,機械地塞進嘴裡,用力地咀嚼著。
餅子已經涼了,又乾又硬,剌得他嗓子生疼,但他好像感覺不到,隻是麻木地吞咽著。
不行,不能就這麼坐著。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還有一個人,或許能幫上忙。
他沒有再耽擱,抓起一件外套,從後院翻牆而出,避開村裡人的視機,抄小路直奔鎮上。
……
蘇軍駐地。
伊莉莎的辦公室裡,氣氛有些壓抑。
“你說什麼?小林雪子被國軍的人帶走了?”伊莉莎聽完許峰的敘述,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藍色的眼睛裡滿是震驚和憤怒。
“是的,就在半個小時前。”許峰的語氣很平靜,但熟悉他的伊莉莎知道,這平靜之下,是即將噴發的火山。
“理由呢?他們憑什麼抓人?”伊莉莎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軍靴敲打著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們說雪子打傷了三個龍國人。”許峰簡單地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混蛋!無恥!”伊莉莎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起來:“這是赤裸裸的栽贓陷害!這個孫波,真是個卑鄙小人!”
她走到許峰麵前,看著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你放心,這件事我管定了!我這就帶人去國軍營地,讓他們立刻放人!”
說著,她轉身就要往外走。
“來不及了,伊莉莎。”許峰叫住了她。
伊莉莎停下腳步,回頭不解地看著他。
“你現在帶人去,孫波隻會說他是依法辦事。”許峰搖了搖頭:“人證物證他都給你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們兩邊持槍對峙,把事情鬨大,上麵追究下來,理虧的還是你們。”
伊莉莎愣住了。她雖然脾氣火爆,但不是傻子。
她知道許峰說的是事實。
蘇軍即將全麵撤離,上級已經三令五申,要求她們在此期間避免與國軍發生任何衝突。
如果她真的帶兵闖了國軍的營地,後果不堪設想。
“那……那怎麼辦?”伊莉莎的語氣裡第一次帶上了無力感:“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
“我需要你幫忙。”許峰直視著她的眼睛:“以蘇軍的名義,去和孫波交涉。不用太強硬,隻需要表達你們對這件事的‘關注’,告訴他,小林雪子是你們蘇方的重要證人,希望國軍方麵能保證她的安全,並且儘快查清事實。”
伊莉莎明白了許峰的意思。這是在給孫波施加政治壓力,讓他不敢對小林雪子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好,我馬上去辦。”伊莉莎點頭:“但是許峰,我得跟你說實話。現在的情況很複雜,我們能做的有限。交涉肯定會去,但能不能把人要出來,我……我沒有把握。”
她臉上露出歉疚的神色。
曾幾何時,在上壩鎮這片土地上,她伊莉莎說一不二,可現在,她連保護自己盟友的女人都感到力不從心。
“我明白。”許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