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西邊的國軍營地,像一頭匍匐在夜色中的巨獸,沉悶而壓抑。
高牆上的探照燈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在地麵上投下慘白的光斑。
瞭望塔上的哨兵抱著槍,縮著脖子,抵禦著深夜的寒意,偶爾打個哈欠,顯得無精打采。
他們誰也不知道,一道黑色的影子,正借著山石和草叢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接近了營地的後牆。
許峰伏在一塊半人高的岩石後麵,開啟了萬用雷達。
瞬間,他腦海裡出現了一副三維立體圖像。
方圓五百米內,所有的生命體都變成了不同顏色的光點。
代表敵意的紅色光點遍布整個營地,它們的移動軌跡、速度,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視野中。
兩個在牆角撒尿的士兵,三個聚在營房後門抽煙的家夥,還有瞭望塔上那個正在打瞌睡的哨兵……所有人的位置都無所遁形。
他像一個開了上帝視角的玩家,整個戰場地圖一覽無餘。
他耐心等待著。
雷達顯示,一隊五人巡邏隊正沿著圍牆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他屏住呼吸,將自己完全融入到岩石的陰影裡。
腳步聲由遠及近,夾雜著幾句汙言穢語的調笑。
“媽的,這鬼天氣,凍死個人。”
“忍忍吧,等營長把那個霓虹娘們兒玩膩了,說不定能賞給咱們兄弟嘗嘗鮮。”
“嘿嘿,那娘們兒長得是真水靈,皮膚比白麵饅頭還嫩……”
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像一根根鋼針,刺進許峰的耳朵裡。
他藏在陰影中的雙眼,瞬間迸射出駭人的殺意,握著弓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但他沒有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
巡邏隊罵罵咧咧地走遠了,腳步聲漸漸消失在營地的另一頭。
就是現在!
許峰從岩石後閃身而出,動作快如鬼魅,幾個起落就來到了後牆的排汙口。
正如伊莉莎所說,這裡的鐵柵欄已經鏽跡斑斑。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工兵匕首,插進柵欄的縫隙,手腕用力一撬。
“嘎吱……”
一聲輕微的金屬扭曲聲響起,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他立刻停下動作,側耳傾聽。
營地裡沒有任何異常。
他鬆了口氣,繼續手上的動作。幾分鐘後,鏽蝕的鐵柵欄被他硬生生掰開一個能容一人通過的缺口。
他像一條滑溜的泥鰍,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又順手將柵欄恢複原狀。
一進入營地,一股騷臭味便撲麵而來。
這裡是營地的垃圾場和茅廁所在地,平時很少有人過來。
他沒有絲毫停留,對照著腦海中的地圖,迅速穿過這片汙穢之地,朝西側的獨立平房潛去。
一路上,他依靠著萬用雷達的精準探測,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的明哨暗哨。
好幾次,巡邏的士兵就從他藏身的木柴堆旁經過,手電筒的光束甚至從他臉上掃過,但都未能發現這個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複仇者。
孫波的營地管理,比他想象中還要鬆懈。
士兵們士氣低落,紀律渙散,這無疑為他的行動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很快,西側那排獨立的平房就出現在眼前。
其中一間屋子亮著燈,門口站著兩個荷槍實彈的衛兵。
那就是關押雪子的地方。
許峰藏身在一處牆角的陰影裡,冷靜地觀察著。
兩個衛兵看起來很警惕,不時地交談幾句,但注意力並不完全集中。
五十米外,另一棟亮著燈的二層小樓,就是孫波的住所。
門口的木樁上,拴著一條體型碩大的狼狗,那條名叫“太子”的畜生此刻正趴在地上打盹。
直接衝過去,必然會驚動衛兵和那條狗。
必須先解決掉衛兵。
許峰緩緩從背後取下獵弓,搭上了一支特製的無聲箭。
他深吸一口氣,將身體的晃動降到最低。雷達鎖定了左邊那個衛兵的喉嚨,估算著風速和距離。
鬆手。
“咻!”
一聲幾不可聞的破空聲響起,那支黑色的箭矢像一道死亡的閃電,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弧線,精準地射中了目標。
那個衛兵正和同伴說著話,身體猛地一僵,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老張?老張你怎麼了?”
另一個衛兵愣了一下,連忙彎腰去扶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