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克拉默,簡直就是鎂國政府的傳聲筒!”梅法官越說越氣:“什麼叫‘尚無明確界定’?什麼叫‘有其合理性’?按照他的邏輯,全世界的軍火商都可以免罪了!”
許峰等他發泄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梅法官,現在生氣沒用。我們得想辦法。”
梅法官頹然地靠在椅子上,長長歎了口氣:“辦法?還有什麼辦法?石井四郎那個老狐狸,把所有責任都推得一乾二淨。”
“他說那些實驗對象是自願的,是花了錢的。我們怎麼去證明他們是被強迫的?人都死了,死無對證啊!”
這確實是問題的核心。在法律上,講究的是證據。
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那些“馬路大”是被強迫的,石井四郎的辯解雖然荒謬,但在程序上卻難以駁倒。
“隻要不能推翻他這個‘自願交易’的說法,我們就很難給他定下反人類罪。”
梅法官的聲音裡透著深深的無力:“至於細菌戰,他把責任推給軍部,東條英機他們又把責任推給一線部隊,最後就是一筆糊塗賬。”
“鎂國人再在裡麵攪和一下,想讓他償命,難,太難了。”
辦公室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牆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仿佛在為那些逝去的冤魂倒數著所剩無幾的正義。
許峰看著窗外東京的夜景,這座剛剛從戰爭廢墟中開始複蘇的城市,燈火闌珊,卻掩蓋不住其下的暗流湧動。
正義,從來不是靠彆人施舍的,是靠自己爭取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梅法官,這件事還沒完。”
梅法官抬起頭,看著許峰堅毅的背影,有些疑惑。
許峰轉過身,目光清澈而堅定:“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就算把整個東京翻個底朝天,我也要把證據找出來。”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梅法官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忽然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不知道許峰有什麼辦法,但他從這個年輕人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種熟悉的、屬於他們那個年代的軍人特有的執拗和血性。
“不管有多難,我都得試試。”許峰一字一句地說:“不能讓那些死難的同胞,白白慘死。也不能讓石井四郎這種惡魔,逍遙法外。”
這一刻,梅法官仿佛看到了無數在戰場上倒下的身影,他們也是懷著這樣決絕的信念,為了這個國家的存亡而戰。
他掐滅了手裡的煙,也站了起來,鄭重地看著許峰:“好!需要我做什麼,你儘管說!我這個法官,雖然在庭上說不上太多話,但在庭下,還能為你提供一些方便。”
許峰點點頭:“我需要您幫我弄到一份官方許可,方便我在東京活動。”
“沒問題。”梅法官毫不猶豫地答應:“我以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龍國代表團的名義,給你簽發一份特彆調查員的證件。雖然不能調動鎂國憲兵,但應付一下霓虹警察,足夠了。”
“那就夠了。”許峰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剩下的事,交給我。”
他轉身向門口走去,在拉開門的一瞬間,他又回頭說了一句。
“梅法官,您放心。三天之內,我一定讓石井四郎在法庭上,再也笑不出來。”
說完,他便消失在了門外。
梅法官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那扇關上的門,許久,他才喃喃自語道:“龍國,有這樣的年輕人,何愁不能複興……”
他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筆,開始起草那份特彆調查員的任命文件。
他的眼神,不再像剛才那樣充滿疲憊和無力,而是重新變得銳利起來。
他知道,真正的戰鬥,現在才剛剛開始。
……
夜色下的東京,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和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在一家不起眼的日式旅館的房間裡,榻榻米上鋪著一張東京地圖,四個人圍坐著,氣氛有些凝重。
許峰將法庭上的情況和與梅法官的談話內容,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千葉真平、小林雪子和山口秋子。
“混蛋!無恥!”小林雪子聽完,第一個沒忍住,一拳砸在了榻榻米上。
她的肩膀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眼圈通紅:“他們怎麼能……怎麼能把那麼殘忍的事情,說成是‘自願交易’?那些死去的人,他們連開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山口秋子低著頭,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指節發白。
她沒有說話,但臉上滿是痛苦和自責。
作為731部隊曾經的一員,石井四郎在法庭上的每一句狡辯,都像一把刀子,深深紮進她的心裡。
那些慘死的麵孔,又一次浮現在她眼前。
千葉真平的反應則要冷靜得多。
他靠在牆上,雙臂抱在胸前,眉頭緊鎖,像是在思考什麼。
“這個老狐狸,確實不好對付。”千葉真平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他很清楚,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他把問題拋給了我們,讓我們去證明那些人‘不是自願的’。在法律上,這叫舉證倒置,是典型的流氓邏輯。”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小林雪子看向許峰,眼神裡帶著一絲焦急和期盼:“夫君,難道真的拿他沒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