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鬨!”許峰的語氣第一次變得嚴厲起來:“這不是去郊遊!我要去的地方,比東京危險一百倍!你跟著我,隻會是累贅!”
“累贅”兩個字,像刀子一樣刺進了小林雪子的心裡。
她的眼圈瞬間紅了,嘴唇翕動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倔強地咬著下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旁邊的千葉真平看不下去了,他把槍往桌子上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千葉真平言道:“許峰同誌,雪子小姐是為了你好。再說了,你一個人去執行任務,連個換洗衣服的人都沒有,萬一生病了,連口熱水都喝不上。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嗎?”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帶上了幾分戲謔:“而且,你彆忘了,雪子小姐可是劍道六段。真動起手來,三五個壯漢都近不了她的身。誰是誰的累贅,還真不一定呢。”
許峰被他搶白得有些啞口無言。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話重了,但箭在弦上,他不能心軟。
西伯利亞,冰天雪地,戰俘營,蘇軍……那不是一個女人該去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氣:“雪子,聽我說。這不是命令,是請求。”
“你的醫術,秋子的護理經驗,在龍國能救活成百上千的人。”
“那裡的同胞,比我更需要你們。你們的價值,應該在手術台上,而不是跟著我亡命天涯。”
他看著小林雪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而且,我向你保證,等我完成任務,我會去龍國找你。到時候,你想去哪裡,我都陪著你。”
這是一個承諾。一個在亂世中,顯得無比珍貴,又無比渺茫的承諾。
小林雪子看著他,眼裡的淚水終於還是滑落了下來。
她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隻是情感上難以接受。
她緩緩地低下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我……知道了。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她重新坐回原位,隻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旁邊的山口秋子都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房間裡的氣氛總算緩和了下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千葉真平:“這是梅法官給我的。明天晚上十點,羽田機場會有一架運輸機飛往大連,是給那邊鎂國領事館運送物資的。”
“機長是梅法官的老朋友,一個有正義感的鎂國人。他會給你們留三個位置。”
千葉真平接過紙條,看著上麵的航班號和接頭暗號,眼睛都直了:“我的天,那個老頭子還有這本事?這可真是通天了!”
“所以,我們隻有不到兩天的時間準備。”
許峰的表情重新恢複了冷靜和果決:“千葉,你負責搞定證件和路上需要的東西。我和雪子、秋子,明天去換一些金條和美金。到了龍國,這些東西用得上。”
他從獨立位麵裡,悄無聲息地取出了幾根金條,放在桌上。金燦燦的光芒,晃得千葉真平一愣。
“你……你從哪兒搞來這些的?”
“戰利品。”許峰言簡意賅:“從那些該死的惡魔家裡拿的。不拿白不拿。”
千葉真平看著金條,又看了看許峰,忽然咧嘴一笑,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殺人誅心,還要抄家滅門!我喜歡!”
緊張的氣氛,被他這麼一攪和,頓時輕鬆了不少。
連一直沉默的小林雪子,嘴角都忍不住微微向上翹了一下。
許峰看著他們,心中那份離彆的沉重,似乎也淡去了一些。
他知道,這隻是短暫的分彆。未來的路還很長,但隻要心中有信念,天涯海角,終有重逢之日。
而他自己,也該為那趟冰冷的旅程,做準備了。
“好了,都早點休息吧。”許峰站起身:“明天開始,我們有的忙了。”
他轉頭看向窗外,東京的夜色依舊繁華,但在繁華的背後,暗流洶湧。
一場席卷整個霓虹的風暴,正在悄然落幕。
而另一場更加艱巨、更加寒冷的戰鬥,即將在遙遠的北國,拉開序幕。
……
東京的最後四十八小時,像被按下了快進鍵。
千葉真平展現出了他作為一名資深地下工作者的卓越能力。
他像一隻不知疲倦的工蜂,在東京複雜的地下網絡中穿梭。
僅僅一天時間,三份足以以假亂真的龍國人身份證件就擺在了桌上,上麵用的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化名。
他還搞來了一筆數量可觀的大洋,以及一些在解放區可能會用得上的藥品和緊俏物資。
許峰則帶著她們進行了一次“大采購”。
他沒有去銀行或者黑市,而是直接走進了一家由前海軍少將開的珠寶店。
店主看到許峰拿出的金條時,眼神裡閃過一絲貪婪,但在許峰那雙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的眼睛注視下,他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按市價兌換了大量的美金,甚至還“友情贈送”了幾個鑲鑽的首飾。
“拿著,女孩子總得有點像樣的東西。”許峰將一個絲絨盒子塞給雪子,裡麵是一條精致的白金項鏈。
雪子沒有拒絕,隻是將盒子緊緊攥在手裡,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