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本弘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衣領,臉色慘白如紙。
“看來,傳言是真的。”小野寺信的眼神變得貪婪而殘忍:“閣下,您是個聰明人。是用這小玩意,換一條命,還是讓它陪著你一起,被這塊石頭砸成肉醬,再被我們‘不小心’地埋進這西伯利亞的凍土裡,永不見天日。您自己選。”
求生的欲望最終戰勝了一切。
橋本弘渾身顫抖著,用發抖的手,從那磨得發亮的棉衣領子夾層裡,小心翼翼地摳出了一個用油布包裹的小東西。
小野寺信一把搶了過來,打開油布,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鑽石,在陰沉的天空下,依舊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即便是小野寺信,呼吸也為之一滯。
他滿意地將鑽石揣進懷裡,但事情還沒完。
“還有一樣東西。”小野寺信從懷裡掏出紙和筆,這是他從瀧澤一郎那裡拿到的:“我知道,您記性很好。當年在金陵,124師團‘戰功赫赫’,都乾了些什麼,殺了多少人,在什麼地方,您親自指揮的有哪些……都寫下來吧。寫得越詳細,您活下去的機會就越大。”
“你……你這是要……”橋本弘驚恐地看著他,這比搶走他的鑽石更讓他恐懼。這是要他的命根子!
“寫!”小野寺信將刀片抵在了橋本弘的脖子上,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哆嗦:“彆逼我用憲兵隊的方式,幫你‘回憶’一下。你知道的,我很專業。”
半個小時後,小野寺信拿著幾張寫滿了字的紙,和一顆璀璨的鑽石,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而在他身後,橋本弘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小野寺信的手下,則“巧妙”地用幾根木樁和繩索,暫時固定住了那塊搖搖欲墜的巨石,製造了一個橋本弘“解決了危機”的假象。
當晚,小野寺信獨自一人,來到了勘探隊的工具庫房。
許峰正坐在一盞煤油燈下,擦拭著一把測量用的標尺。
他仿佛早就知道小野寺信會來,頭也沒抬。
小野寺信恭敬地將鑽石和那份認罪書放在了桌子上。
許峰拿起那幾張紙,仔細地看著。
橋本弘的字跡因為恐懼而歪歪扭扭,但上麵的內容卻觸目驚心。
詳細的屠殺地點、時間、部隊編號、遇難人數……甚至還有幾個參與高級軍官的名字。
這是一份分量十足的鐵證。
他又拿起那顆鑽石,在燈光下看了一眼,然後隨手扔給了小野寺信。
小野寺信愣住了,下意識地接住。“瀧澤先生……這……”
“這是你的報酬。”許峰的語氣依舊平淡,“我說過,活路,是自己掙出來的。你乾得不錯。”
巨大的狂喜瞬間擊中了小野寺信。
他本以為自己會被殺人滅口,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把這價值連城的寶物給了他!
他看著許峰,眼神裡除了恐懼,又多了一絲狂熱。這個男人,不僅手段通天,而且言而有信!
跟著他,或許真的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
“謝……謝謝瀧澤先生!”小野寺信激動得語無倫次,幾乎要再次跪下。
“彆急著謝我。”許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隻是個開始。名單上還有很多人,分布在西伯利亞大大小小的戰俘營裡。下一個,伊東賢二,原731部隊高級研究員,關押在226號戰俘營。我需要你,想辦法查到他在營裡的具體位置,以及他可能藏匿研究資料的地方。”
“226號營?”小野寺信皺起了眉頭:“那裡管理非常嚴格,據說營長是個女的,還是個從莫斯科調來的‘硬骨頭’,油鹽不進,想安插眼線進去,恐怕很難。”
“困難是你的事,我隻要結果。”許峰看著他:“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辦好了,有你的好處。至於怎麼去226號營,我會安排。”
小野寺信緊緊攥著那顆鑽石,感受著它堅硬的棱角,仿佛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是,瀧澤先生!我一定辦到!”
看著小野寺信離去的背影,許峰的眼神幽深。
他知道,這條毒蛇的獠牙,已經被他牢牢地控製在了手中。
隻要有足夠的誘餌,它就會為自己咬開任何堅硬的堡壘。
他自己,也該動身,去會一會那個226號營的“硬骨頭”營長了。
……
前往226號戰俘營的路,比許峰想象的還要難走。
他向伊萬諾夫提交了一份“關於延伸鐵路支線至226號營區附近礦點”的可行性勘探報告。
報告做得無懈可擊,從地質分析到預期經濟效益,都充滿了令人信服的數據和圖表。
伊萬諾夫這個技術狂人對此大加讚賞,當即批準,並給他派了一輛珍貴的嘎斯卡車和兩名護衛士兵。
卡車在冰雪覆蓋的簡易公路上顛簸,像是驚濤駭浪裡的一葉小舟。
車窗外,是單調得令人絕望的白色世界,一望無際的白樺林和雪原,偶爾能看到幾隻被驚動的雪兔,飛快地消失在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