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東賢二的問題,像一塊石頭投進了剛剛平靜下來的水麵,再次激起一圈漣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許峰身上,這個問題,也是他們最想知道的。
這個自稱“瀧澤一郎”的男人,圖什麼?
許峰笑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他拉過一張凳子,大馬金刀地坐下,與站著的伊東賢二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對峙姿態。
“我圖什麼?”許峰慢條斯理地反問:“我圖一個公道。這個理由,你們可能不信。那我就說個你們能聽懂的。”
他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我討厭輸。我們在戰場上輸了,我不甘心。但如果能把那些指揮我們打輸了的蠢貨送上絞刑架,我覺得這比打贏一場戰役還痛快。第二……”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在這裡,有吃有喝,是受人尊敬的工程師。”
“而你們,是囚犯。我幫你們,是因為我需要你們的證詞作為工具。事成之後,你們的死活,其實與我無關。”
“但我這個人,喜歡雙贏。你們幫我拿到我想要的,我順手拉你們一把,讓你們有機會離開這個鬼地方。這,就是我的好處。”
這番話半真半假,卻充滿了令人信服的邏輯。
自私、功利,卻比任何“為了正義”的口號都更能讓這群已經喪失信仰的人接受。
伊東賢二沉默了。他是個聰明人,他能聽出許峰話裡的潛台詞:我有能力把你們撈出去,自然也有能力讓你們死在這裡。
就在這時,那個之前叫囂得最凶的絡腮胡壯漢,突然暴起發難。
“少在這裡妖言惑眾!為帝國儘忠,死而無憾!你這個叛徒,我要清理門戶!”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從鋪位上猛地撲向許峰,粗壯的手臂直取許峰的喉嚨。
他叫阪田信,原是憲兵隊的一名曹長,以心狠手辣著稱,在這裡也算是個刺頭。
他想用這種方式,重新樹立自己在戰俘中的威信。
其他人發出一聲驚呼,有的甚至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想中許峰被掐住脖子的場麵沒有發生。
就在阪田信的手即將觸碰到許峰的瞬間,許峰動了。
他甚至沒有站起來,隻是身體微微一側,讓過了阪田信的撲擊,同時右手閃電般探出,沒有去擋,而是順著阪田信的衝勢,精準地扣住了他揮來的手腕。
緊接著,一個乾淨利落的擰腕、下壓。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在寂靜的木屋裡格外刺耳。
“啊——!”
阪田信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他那壯碩的身體像一袋破麻袋一樣,重重地摔在許峰麵前的地上。
他的右手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滾落,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大部分人甚至沒看清許峰的動作。
許峰依然穩穩地坐在凳子上,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上痛苦翻滾的阪田信,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
“清理門戶?”他輕蔑地哼了一聲:“就憑你?”
許峰緩緩站起身,一腳踩在了阪田信那隻被折斷的手腕上。
“嗷——!”
阪田信再次發出不似人聲的哀嚎,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
許峰腳下微微用力,環視著屋子裡其他噤若寒蟬的戰俘,聲音不大,卻帶著千鈞之力:“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時間跟你們廢話。要麼合作,要麼就像他一樣。”
“我可以保證,從明天開始,他會被分到最危險的采石場,每天的食物隻有半塊凍土豆,直到他變成一具屍體。你們誰想試試?”
恐懼,是最好的說服工具。
看著阪田信的慘狀,聽著許峰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語,屋子裡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這個“瀧澤一郎”,不僅嘴皮子厲害,下手更是狠辣無情,而且,他似乎對他們的過去了如指掌。
這已經不是選擇題,而是最後通牒。
“我……我說……”一個角落裡,那個最早哭出來的年輕戰俘,顫抖著舉起了手。
他叫渡邊,是個衛生兵,被分到731部隊時才十九歲:“我……我願意作證。我看到過……看到過他們把活人綁在靶場上,測試不同距離的手雷威力……”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卻像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我也願意!”另一個人站了起來:“我是司機,我給他們運送過‘馬路大’,他們都是健康的龍國人,有男有女,還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