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無效。批準龍國檢察官的請求。”
許峰對著審判席微微點頭致意,然後從公文包裡,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本陳舊的,用油布包裹著的硬皮筆記本。
他將筆記本放在證據席上,沒有讓任何人去翻看。
“審判長閣下,我請求,就關東軍在滿洲地區的反人類罪行,向被告土肥原賢二,進行質問。”
土肥原賢二的心猛地一沉。
“準許。”
許峰走到法庭中央,目光鎖定在土肥原賢二的臉上。
“土肥原將軍,作為前關東軍特務機關的負責人,你對‘馬路大’這個詞,應該不陌生吧?”
土肥原賢二扶了扶眼鏡,用一種傲慢的語氣回答:“不清楚。我隻是個情報軍官,不負責部隊的後勤術語。”
“是嗎?”許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翻開了那本筆記,像是宣讀判決書的判官。
“昭和十八年四月七日,晴。新一批‘馬路大’送達,共計三十七名,體格尚可。其中有一名女性,目測年齡不超過二十歲,眼神很烈,像草原上的狼。北野將軍指示,優先用於新型凍傷恢複實驗……”
他頓了頓,抬起頭,目光如刀。
“這批‘馬路大’,就是由你的下屬,奉天特務機關長,親自押送的。將軍閣下,你還要說你不清楚嗎?”
土肥原賢二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連日期和細節都分毫不差!
“一派胡言!這是汙蔑!”他的聲音因為驚慌而變得尖利。
“汙蔑?”許峰冷笑一聲,將手中的日記本轉向了被告席。
“那麼,請問將軍閣下,你是否認識,伊東賢二?”
伊東賢二!
這個名字像一顆炸彈,在所有知情的戰犯心中轟然炸響。
他們當然知道伊東賢二,那是石井四郎最得力的助手,是731部隊的核心研究員!
他不是應該在西伯利亞的戰俘營裡爛掉嗎?為什麼他的名字會從許峰的嘴裡說出來?
“這本日記,就是伊東賢二先生的親筆。”
許峰的聲音再次響起,徹底擊碎了他們的幻想。
“半年前,石井四郎在這裡,信誓旦旦地宣稱,所有的實驗體,都是為了報酬而自願參加實驗的。”
“但伊東先生的日記,卻記錄了完全不同的事實。”
許峰翻到另一頁,聲音變得愈發冰冷。
“昭和十八年六月十九日,陰。編號73的實驗體在注射VX3號試劑後出現劇烈排異反應,全身皮膚在十二小時內完全剝離……數據珍貴,但樣本消耗過快,後勤部門需要加緊‘采購’……”
“采購!”
許峰猛地提高了音量,厲聲質問:“請問在座的各位將軍,有誰會用‘采購’這個詞,來形容自願的誌願者?!”
“這本日記裡,詳細記錄了你們所謂的‘實驗體’的來源!”
“有關東軍從村莊裡強行抓捕的!有憲兵隊在城市裡秘密逮捕的!甚至還有你們的滿洲國走狗,送去邀功的!”
“其中,還包括了被俘的蘇軍士兵,和我們龍國的抗聯戰士!”
許峰每說一句,被告席上戰犯們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這本日記,將他們和731部隊之間那道最後的防火牆,燒得一乾二淨!
“這本日記,就是你們關東軍,係統性地進行種族滅絕和反人類活體實驗的,決定性證據!”
許峰合上日記,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名甲級戰犯的臉。
“現在,還有誰敢說,自己對731部隊的罪行,一無所知?”
整個法庭,鴉雀無聲。
隻有記者席上,相機快門的聲音,像密集的機關槍,瘋狂地掃射著被告席上那一張張死灰般的臉。
梅汝璈的眼眶,濕潤了。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場審判的走向,已經被徹底逆轉。
許峰手中的那本薄薄的日記,不是證據。
那是刺穿惡魔心臟的,審判之刃!
法庭內死一般的寂靜,被記者席上瘋狂的快門聲切割得支離破碎。
土肥原賢二像一灘爛泥般癱在被告席上,麵如死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許峰甚至沒有再看他一眼。
那本沾滿了罪惡的日記,已經完成了對第一個惡魔的審判。
他的目光,緩緩移動,像探照燈一樣,精準地鎖定了被告席上的另一個人。
梅津美治郎。
前關東軍總司令,陸軍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