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牆上那些白紙黑字的罪惡,震驚得無以複加。
就連鎂國首席檢察官季南,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他知道731的肮臟交易,但他沒想到,這些戰犯的罪行,竟已到了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
“在這一年間,有明確記錄的,你梅津美治郎親自下達給731部隊的,催促進度的命令,多達八次!”
許峰走下台階,一步一步地,逼近被告席。
他每走一步,梅津美治郎的身體就向後畏縮一分。
那張僵硬的臉,此刻已經血色儘失,冷汗如同溪流般從他的鬢角滑落。
許峰站定在梅津美治郎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看著這個曾經決定了無數人生死的陸軍大將,如今像一條可憐的喪家之犬。
他俯下身,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冰冷地說道:
“伊東賢二的日記裡,詳細記錄了每一次實驗的‘成果’。”
“每一次,在你的命令下達後,都有成百上千的無辜者,被送進那個地獄。”
“他們被活活凍死,被病毒感染,被解剖,被當成垃圾一樣處理掉。”
“他們的哀嚎,他們的鮮血,都變成了你向上級邀功的資本。”
許峰直起身子,恢複了正常的音量。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巨錘,敲碎了梅津美治郎最後的心理防線。
“梅津美治郎!”
“你現在,還敢說這件事情和你沒關係嗎?”
“你現在,還敢說你對此毫不知情嗎?!”
“你現在,還敢說你對此毫不知情嗎?!”
最後這句質問,如同驚雷,在死寂的法庭上空炸響。
每一個字,都化作了實質的重錘,狠狠地砸在梅津美治郎的胸口。
他的身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猛地向後一晃,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
那張常年保持著軍人威嚴的臉,此刻布滿了扭曲的紋路。
冷汗浸濕了他的衣領,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的聲音。
他想反駁,想否認,想將眼前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撕碎。
但他做不到。
牆上那一張張照片,一份份文件,都是他親手留下的罪證。
是他永遠無法抹去的烙印。
法庭內,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有鄙夷,有憤怒,有震驚,也有幸災樂禍。
這些目光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刺得他體無完膚。
他知道,關於731部隊,他已經不能再抵賴了。
再抵賴下去,隻會讓自己死得更難看。
絕望之中,一絲屬於賭徒的瘋狂,從他眼底閃過。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顫抖的身體,竟然奇跡般地慢慢挺直了。
他掙紮著,扶著被告席的欄杆,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沒有看許峰,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高高在上的審判席。
“我承認。”
這三個字,從他牙縫裡擠了出來,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
整個法庭,瞬間嘩然。
記者們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按動著快門。
梅汝璈法官的拳頭,在法袍下死死地攥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承認了!他終於承認了!
然而,梅津美治郎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的血液,瞬間凝固。
“我承認,我簽署了那些命令。”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享受這種掌控全場焦點的感覺。
“但是!”他猛地提高了音量,臉上露出一種扭曲的、毫無悔意的表情。
“我的命令,是要求部隊研發新型武器!是為了贏得戰爭的勝利!”
“兩軍交戰,使用任何手段,都不足為過!這在軍事上,無可厚非!”
“至於防疫給水部,他們用什麼方法去執行,用什麼手段去研發,那是他們內部的事情!”
“我作為總司令,隻看結果,不問過程!這與我無關!”
厚顏無恥!
這番言論,已經突破了人類良知的底線!
他承認了自己是下令者,卻又將所有實施過程中的罪惡,推卸得一乾二淨。
仿佛那些被活體解剖、被細菌感染而死的無辜者,都隻是研發過程中“必要的損耗”。
而他,隻是一個追求勝利的、無辜的愛國將領。
“混賬!無恥之尤!”
梅汝璈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憤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肅靜!肅靜!”
韋伯爵士的法槌重重敲響,試圖維持法庭的秩序。
辯護席上,布萊克尼等律師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