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玻璃門被雨水拍打著，發出細密的敲擊聲，像是無數手指在輕輕叩門。顧十七站在收銀台後，盯著監控屏幕上的畫麵——404error。
規則第八條：若監控顯示404，檢查收銀台抽屜。
他拉開抽屜，裡麵靜靜地躺著一張皺巴巴的收據，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救救我"，字跡扭曲，像是被水泡過。
顧十七的指尖微微發冷。他按照規則，將收據折疊成紙船，走到門口，輕輕放入門外的積水裡。
紙船剛觸碰到水麵，積水突然泛起漣漪，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攪動。下一秒，紙船沉了下去，水麵恢複平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顧十七退回店內，玻璃門自動關閉，隔絕了外麵的暴雨。
這場雨，已經下了整整七天。
風鈴突然響起。
一個渾身濕透的男人走了進來，雨水順著他的衣角滴落，在地板上積成一小灘。他的臉色蒼白，嘴唇發青，像是已經在雨中走了很久。
顧十七的神經瞬間繃緊。
規則第七條：當顧客詢問"今天周幾"，必須回答"周四"；詢問"天氣如何"，必須回答"即將放晴"。
無論實際情況是否相符。
男人緩緩走到收銀台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包被雨水浸濕的香煙，放在櫃台上。
"多少錢？"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
顧十七掃了一眼價格："15元。"
男人沒有動，隻是盯著他，眼神空洞。
"今天……周幾？"
顧十七的呼吸微微一頓。
"周四。"他回答，語氣平靜。
男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又問："天氣……如何？"
"即將放晴。"顧十七麵不改色。
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審視他。幾秒後，他緩緩從口袋裡掏出幾張濕漉漉的紙幣，放在櫃台上。
顧十七伸手去接，卻在觸碰到紙幣的瞬間，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
那不是普通的紙幣。
上麵印著的，不是數字，而是密密麻麻的"救救我"。
顧十七強忍著不適，將紙幣放入收銀機。機器發出"哢噠"一聲，像是某種齒輪卡死的聲音。
男人沒有離開，而是繼續盯著他，眼神越來越詭異。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突然開口。
顧十七的肌肉繃緊，但臉上依舊平靜："什麼？"
"這場雨……"男人緩緩抬起手，指向門外，"已經下了七天。"
顧十七的餘光瞥向監控——屏幕再次跳成404畫麵。
規則第八條：檢查收銀台抽屜。
但他現在不能動。
"天氣即將放晴。"顧十七重複道。
男人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他猛地湊近，濕冷的呼吸噴在顧十七臉上："你……真的相信嗎？"
顧十七的指尖悄悄移向櫃台下的cd播放器——那是應對透明雨衣補貨員的最後手段。
"先生，您的找零。"他冷靜地遞出幾張乾燥的紙幣，試圖結束交易。
男人沒有接，而是緩緩抬起手，指向收銀台後的貨架："那本書……能拿給我看看嗎？"
顧十七的瞳孔微縮。
那是《時間簡史》——店長張明遠曾經試圖誘導他觸碰的書。
顧十七沒有動。
"抱歉，非賣品。"他語氣平穩。
男人的嘴角咧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是嗎？那……你能告訴我，今天周幾嗎？"
"周四。"顧十七毫不猶豫。
"天氣呢？"
"即將放晴。"
男人的笑容擴大了，牙齒在燈光下泛著不自然的慘白："你……真是個合格的店員。"
他緩緩後退，轉身走向門口。玻璃門自動打開，暴雨的聲音瞬間湧入。
男人站在門口，回頭看了顧十七一眼："希望……下次還能見到你。"
門關上，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顧十七的呼吸終於鬆懈下來，但他知道——
事情還沒結束。
監控屏幕依舊顯示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