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粘稠的瀝青包裹著三人,顧十七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某種力量拉扯、分解,又重組。耳邊傳來約翰遜壓抑的痛哼和天塵的咒罵聲,但很快,連這些聲音也被吞噬殆儘。
不知過了多久,顧十七猛地摔在一片潮濕的地麵上。他劇烈咳嗽著,喉嚨裡泛著鐵鏽味。
"媽的……這比下油鍋還難受。"天塵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伴隨著乾嘔聲。
顧十七撐起身體,發現自己正身處一條狹窄的隧道。牆壁由蠕動的血肉構成,表麵布滿跳動的血管,天花板垂落下一根根腸子般的藤蔓,滴落著腥臭的黏液。
約翰遜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臉色慘白:"這是……列車的內部?"
隧道深處傳來"咚、咚"的聲響,像是某種巨大心臟的跳動。
"管它是什麼,"天塵吐掉嘴裡的血沫,"總比待在那個瘋子的地獄強。"
顧十七擦掉臉上的黏液,目光落在隧道牆壁上——那些血管的排列並非雜亂無章,而是組成了某種路線圖。
"跟著血流方向走。"他低聲道,"血液最終會流回心臟。"
隧道儘頭是一扇由肋骨組成的門。透過縫隙,能看到裡麵閃爍的暗紅色光芒。
顧十七示意兩人噤聲,輕輕推開一道縫隙——
巨大的空間中央,懸浮著一顆三米高的黑色心臟,表麵布滿蠕動的黑色符文。每跳動一次,就有無數記憶碎片從頂部的管道注入,又從底部的血管中排出渾濁的液體。
"那是……"約翰遜的瞳孔收縮。
"列車引擎。"顧十七的聲音沙啞,"它在用乘客的記憶做燃料。"
心臟周圍,數十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忙碌著。他們的臉被縫合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空洞的眼睛,手持手術刀和針線,將從血管中撈出的記憶碎片縫製成新的"判詞"。
天塵的呼吸變得粗重:"所以那些孽鏡台的判詞……全是這幫混蛋縫出來的?"
一個醫生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緩緩轉頭看向門口。
"跑!"顧十七猛地拽起兩人。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剪刀開合聲,醫生們像提線木偶般追來,手術刀在暗光下泛著寒芒。
三人衝進一條岔路,天塵突然被垂落的藤蔓纏住腳踝,重重摔在地上。
"操!"他抽出骨刀砍斷藤蔓,但醫生們已經圍了上來。
最前麵的醫生舉起針筒,裡麵裝著沸騰的銀色液體——那是濃縮的記憶提取物。
顧十七撲過去撞開醫生,針筒擦著他的臉頰劃過,在牆壁上腐蝕出一個大洞。
"按住他!"約翰遜鎖住另一個醫生的脖子,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有呼吸。
天塵趁機將骨刀捅進醫生的眼眶,黑血噴湧而出,但對方隻是晃了晃,又舉起手術刀。
"打不死?"天塵罵了一句,突然扯開醫生的口罩——裡麵沒有臉,隻有一團蠕動的記憶碎片。
顧十七瞳孔驟縮:"他們不是活人!是記憶的聚合體!"
他猛地將手插入醫生胸口,抓住那團發光的記憶,狠狠扯出。醫生的身體瞬間坍塌,化作一地碎紙般的記憶殘片。
"攻擊胸口!"顧十七甩掉手上的黏液,"那是核心記憶!"
解決掉追兵後,三人來到心臟下方的控製台。
控製麵板上鑲嵌著七顆眼球,瞳孔分彆指向不同刻度。約翰遜試著轉動其中一顆,整個空間突然震動,心臟的跳動變得紊亂。
"這是調節記憶純度的。"顧十七觀察著眼球轉動的方向,"左轉增加痛苦記憶,右轉增加美好記憶。"
天塵咧嘴一笑:"那全轉到右邊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