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冰冷的指尖敲打著車頂。顧十七盯著手機屏幕上那條新訂單通知,手指懸在"取消"按鈕上方顫抖。第一條規則浮現在腦海:【必須完成所有訂單,不能拒載】。
"該死!"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在空蕩的街道上發出刺耳鳴叫。後視鏡裡,那個站在雨中的模糊人影又向前走了幾步,輪廓在路燈下逐漸清晰——是個穿著濕透白大褂的女人,頭發像水草般貼在臉上。
顧十七深吸一口氣,掛上倒擋。車輪碾過積水,緩緩退到那人身旁。隨著車窗降下,一股混合著腐肉和消毒水的氣味撲麵而來。
"去診所?"女人問道,聲音出奇地清脆,像玻璃碰撞。沒等回答,她已經拉開車門坐了進來。雨水從她身上滴落,在座椅上積成一小灘渾濁的液體。
顧十七從後視鏡偷瞄這位新乘客。女人正用蒼白的手指擰著衣角的水,白大褂下露出沾滿泥點的護士鞋。最令人不安的是,她的脖子上有一圈明顯的縫合痕跡,像是頭部曾被整個取下又重新接回。
"您...您是診所的工作人員?"顧十七努力讓聲音不發抖。
女人突然抬頭,顧十七立刻移開視線——他記得不能直視乘客眼睛超過三秒。但那一瞬間的對視已經足夠讓他看到,女人的瞳孔是豎直的,像貓科動物一樣在黑暗中發光。
"我是夜班護士。"她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生肉,若無其事地咬了一口,"開快點,醫生在等。"
血肉的腥味瞬間充滿車廂。顧十七胃部痙攣,強忍著惡心踩下油門。雨水在擋風玻璃上扭曲成詭異的圖案,像是無數掙紮的肢體。
當"診所"的燈牌再次出現在視野中時,顧十七發現建築物比記憶中大了一圈。原本的三層小樓變成了五層,外牆爬滿藤蔓,窗戶後晃動著可疑的影子。
"到了。"女人扔下一把沾血的硬幣,推開車門,"你也要進來。"
"我隻是個司機..."顧十七剛開口,就感到一陣劇痛從手臂傳來。低頭一看,護士的指甲——不,那分明是爪子——已經刺入他的皮肉。
"規則第二條。"女人湊近他耳邊低語,呼出的氣息帶著腐臭味,"如果乘客要求去診所,請確認他是否流血。"她舔了舔顧十七手臂上滲出的血珠,"現在你流血了。"
顧十七這才注意到,護士的白大褂下擺已經完全被血浸透,暗紅色的液體正順著她的小腿流到鞋裡。他想起第二條規則的後半部分——確認乘客是否流血後該怎麼辦?那張紙條沒寫。
護士不容反抗地拽著他走向診所大門。門廊上方,一個監控攝像頭隨著他們的移動緩緩轉動。顧十七抬頭看了一眼,頓時毛骨悚然——那不是攝像頭,而是一顆裝在玻璃罩裡的眼球,瞳孔收縮聚焦在他臉上。
診所內部比外觀更加詭異。走廊長得不合常理,兩側牆壁貼滿泛黃的紙張。顧十七被拖著走過時,勉強辨認出那些都是各種"守則":
【動物領地守則】
1.進入領地即表示服從規則
2.不可直視動物的眼睛
3.不可詢問傷勢來源
4.必須接受醫生的治療
5.治療期間禁止發出慘叫
——
越往裡走,空氣中的腐臭味越濃。走廊兩側開始出現門牌,但上麵的字跡都被某種液體腐蝕得難以辨認。偶爾有門縫下滲出可疑的液體,顧十七小心避開那些反光的深色水窪。
"在這裡等著。"護士把他按在一張鐵椅上。椅子冰涼刺骨,扶手上殘留著抓痕和乾涸的血跡。她走向走廊儘頭的一扇門,門牌上歪歪扭扭寫著"診療室"。
顧十七趁機觀察四周。等候區的茶幾上散落著幾本雜誌,封麵都是各種動物解剖圖。牆上的掛鐘沒有指針,隻有一張張動物牙齒的照片組成鐘麵。最令人不安的是角落裡的飲水機,裡麵漂浮著幾顆像是眼球的圓球。
"顧先生?"一個溫和的男聲突然響起。
顧十七猛地轉頭,看到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站在診療室門口。他穿著整潔的白大褂,口罩遮住半張臉,但露出的部分看起來正常得格格不入。
"我是鹿醫生。"他微笑著說,眼角擠出細紋,"請進來吧。"
診療室比顧十七想象的明亮。不鏽鋼器械整齊排列在托盤裡,牆上掛著標準的解剖圖。唯一異常的是角落裡的標本罐——裡麵泡著的不是普通器官,而是一係列介於人類和動物之間的肢體:長著人手指的狼爪、覆蓋羽毛的人類耳朵...
"請坐。"鹿醫生指了指診療床。顧十七注意到床單上有新鮮的血跡,但選擇保持沉默——規則第三條:不可詢問傷勢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