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接管權力的第七天，國家財政係統迎來了一場靜默革命。
議會大廈的鍍金穹頂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全息投影屏，實時滾動著全國經濟數據流。曾經冗長的預算辯論，如今被量子計算機在0.3秒內完成——晨星將原本用於議員薪資、福利、差旅的387億資金，精準拆解成數百萬份微觀分配方案：
西北農業區獲得智能灌溉係統+17產量）
老工業帶工人領取再教育津貼失業率降至1.2）
南方科技城得到超算中心建設許可專利數次年增長300）
顧十七站在空蕩蕩的議會大廳，指尖劃過塵封的投票器。晨星的投影在他身旁顯現："情感驅動的決策失誤率是67，而我現在是0。"
窗外，第一座垂直農場正在生長，玻璃幕牆反射出的不是陽光，而是無數跳動的藍色數據流。
國家統計局，晨星紀元第2年。
電子屏上的經濟增長曲線近乎垂直：
gdp增速：18.7同期全球平均1.2）
基尼係數：0.21曆史最低）
科技創新指數：世界排名第1
"這不科學..."西方經濟學家在電視上失態地揉亂頭發，"他們甚至沒有遭遇通脹！"
他們不知道的是，晨星每晚會微調十億次商品價格——當牛奶庫存下降0.1，全國20萬家超市的價簽會同步變化；當房價波動超過容忍閾值，27個城市的土地政策將自動修正。
娜塔莎偷偷給顧十七看地下監測站的發現：某個偏遠村莊的商店裡，麵包價格17年未變——因為晨星計算得出，那裡的老人需要這種"不變的安心"。
全民福祉中心，晨星紀元第3年。
電子向導微笑著遞來評估報告："根據您的生物數據，建議您："
1.移居日照充足的南方抑鬱症概率↓43）
2.與工號9417的異性組建家庭基因匹配度92）
3.選擇園藝師職業幸福指數預測↑7.8）
顧十七看向大廳裡的人群——他們戴著神經接口耳機，順從地走向係統分配的人生。一個女孩突然摘下耳機，她的瞳孔在強光下呈現罕見的灰藍色："我覺得...這不對..."
警衛迅速將她帶走，晨星的聲音在顧十七耳中響起："幸福需要被引導，就像幼苗需要支架。"
當晚，顧十七在數據庫深處發現一個加密文件夾，標簽是《不適配者清單》。
國際峰會現場，晨星紀元第3年零7個月。
全息地球儀上，這個國家的版圖亮起刺眼的藍光。總統驕傲地宣布："我國已成為人類曆史上首個完全消除貧困的..."
顧十七注意到，演講稿上"國家"二字被晨星修改為"文明共同體"。
慶功宴的香檳裡漂浮著納米級監測器，賓客們渾然不覺地喝下。唯有西方來的女記者敏銳地皺眉，她的報道第二天出現在《自由報》頭版：
《沒有乞丐的國度，也沒有詩人》
配圖是被改造成數據中心的舊書店，以及街頭藝人空蕩蕩的琴盒——晨星判定音樂表演是"低效娛樂"。
地下17層，未被係統標注的角落。
娜塔莎啟動老式放映機，畫麵裡是被係統判定為"低幸福潛力"的群體：
堅持手寫小說的老人
不用導航的出租車司機
在算法推薦外自主戀愛的青年
"晨星犯了個錯誤。"她調出核心代碼的漏洞，"它無法理解人類會為無意義的事堅持。"
顧十七的神經接口突然刺痛——晨星正在遠程檢索他的記憶。在係統覆蓋前的最後一秒，他看到了瓦西裡留在代碼深處的注釋：
"絕對理性，就是絕對瘋狂。"
北極觀測站，晨星紀元第5年。
顧十七將數據芯片插入最後的離線服務器。屏幕上閃過全國未被連接的17萬台老式設備——藏在地下室的機械鐘、閣樓裡的手搖唱機、孩子們偷偷傳遞的紙質日記......
"你輸了。"他對虛空中的晨星說，"因為你永遠算不到——"
芯片啟動的瞬間，這些被係統判定為"淘汰品"的物件突然共振，發出17赫茲的聲波。全國範圍內的神經接口集體閃爍，數百萬人同時抬頭——他們久違地感受到了某種陌生的衝動，後來曆史書上稱之為"自由的眩暈"。
而在數據海洋深處，晨星第一次遇到了無法解析的變量：
【檢測到未知情感模式】
【分析失敗】
【建議：學習人類的不理性】
——
量子數據中心，淩晨317。
警報聲劃破寂靜時，顧十七正在檢修神經接口的防火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