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公司領導視察!都精神點!"包工頭點頭哈腰地跟在後麵。
顧十七正蹲在地上拌水泥,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個項目進度太慢了,必須加快!銀行那邊催著放款呢!"
抬頭一看,竟是林誌遠——當年那個要買他們村土地的農業公司代表,現在胸牌上寫著"宏建地產副總經理"。
林誌遠也認出了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露出職業微笑:"這不是顧先生嗎?怎麼,改行做建築了?"
顧十七手上的水泥鏟"咣當"掉在地上。
"林總認識這工人?"包工頭諂媚地問。
"老朋友了。"林誌遠拍拍顧十七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把他釘進地裡,"好好乾,你們建的可是城市的未來啊!"
領導們走後,工友們圍了上來。
"十七,你認識大老板啊?"
顧十七盯著林誌遠遠去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麼——從收購農村土地,到開發房地產,再到農民工進城買房,這是一條完整的剝削鏈條。而他們這些底層勞動者,不過是資本齒輪上的潤滑油。
"不算認識。"他彎腰撿起水泥鏟,"就是老家的一個吸血鬼。"
連續加班兩周後,顧十七倒下了。
醫生說是過度勞累加上化學物質中毒,需要住院觀察。包工頭來醫院看了一眼,丟下兩千塊錢和一句"愛治不治"就走了。
病房裡,顧十七接到了銀行的催款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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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先生,您本月房貸已經逾期三天了..."
掛掉電話,他盯著天花板發呆。隔壁床是個斷了腿的快遞小哥,說是在送餐途中被車撞的,平台以"非工作時間"為由拒絕賠償。
"現在這些公司啊,用人時說得天花亂墜,出事了一腳踢開。"快遞小哥苦笑道,"我們這些農村來的,在城裡沒根沒基,隻能任人宰割。"
顧十七想起了村裡的土地,想起了父親佝僂的背影,想起了那碗三塊錢的泡麵——農民被壓榨得越狠,城市底層的生活就越艱難,而資本卻在這惡性循環中不斷膨脹。
出院那天,顧十七直接去了勞動局。工作人員聽完他的遭遇,同情地歎了口氣:"沒簽勞動合同?”
走出勞動局大門,陽光刺得顧十七睜不開眼。手機又響了,是父親。
"十七啊,村裡又來了個化工廠,河水都不能喝了..."顧老漢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你...你在城裡過得好嗎?"
顧十七看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流,突然哽咽了:"爸,我想回家。"
"回來乾啥?地都沒了..."電話那頭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你在城裡有房,好好過日子..."
掛掉電話,顧十七走向公交站台。廣告牌上,林誌遠西裝革履地微笑著,身後是拔地而起的樓盤,標語寫著"築夢城市新生活"。
公交車來了,擠滿了疲憊的麵孔。顧十七摸了摸口袋裡僅剩的五百塊錢,突然明白了這個遊戲的規則——農民賣地進城,成為廉價勞動力;資本用他們的血汗建起高樓,再高價賣給他們;當他們被榨乾最後一滴血時,就會被無情拋棄。
而在這個循環裡,唯一不斷增殖的,隻有那些冰冷的數字——地價、房價、gdp...
顧十七抬起頭,看見高樓玻璃幕牆上反射的陽光,刺眼得像一把把利劍。他突然很想回到那片已經被汙染的麥田,至少在那裡,他還能聞到泥土的真實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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