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拉扯,猛地從地上彈坐起來!蒼白的小手指著顧十七手中的手機,用一種嘶啞、扭曲、仿佛被強行掐住喉嚨的聲音尖叫起來:
“刪……刪掉!關……關機!十……十分鐘!規則!規則!!!”
這聲音充滿了痛苦和一種被撕裂般的掙紮!仿佛她脆弱的意識正被某種強大的、冰冷的外來意誌強行占據、操控著發出警告!
小女孩的尖叫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衝散了那精神衝擊帶來的眩暈!顧十七眼中寒光爆射!不再有任何遲疑!指尖帶著一股玉石俱焚般的狠勁,狠狠戳在刪除鍵上!
“滴!”
短信消失!
緊接著,他的拇指如同閃電般,重重地、決絕地按在了手機側麵的電源鍵上!死死按住!
“滴……滴……”手機發出兩聲微弱的、如同垂死掙紮般的電子音。
屏幕瘋狂閃爍了幾下!那慘白的光芒中,隱約浮現出無數張扭曲尖叫的孩童麵孔,又瞬間被強行掐滅!屏幕徹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關機!強製關機完成!
顧十七如同扔掉一塊燒紅的烙鐵,猛地將那個徹底死寂的手機遠遠甩了出去!手機砸在遠處龜裂的塑膠跑道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滾了幾圈,淹沒在黑暗裡。
做完這一切,他立刻單膝跪地,一把將那個剛剛尖叫後再次癱軟下去、渾身滾燙、陷入更深度昏迷的小女孩重新抱入懷中!她的身體燙得嚇人,剛才那聲尖叫似乎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也加劇了體內某種汙染的侵蝕。
“堅持住!”顧十七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不知是說給女孩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他抱著她,身體緊繃如弓,目光銳利如鷹隼,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死寂的黑暗。
十分鐘。規則要求關機十分鐘。這十分鐘,是緩衝期,也必然是汙染源反撲最瘋狂的十分鐘!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重新降臨。隻有小女孩滾燙的呼吸聲和自己沉重的心跳在耳邊擂動。空氣中那股混合著鐵鏽和怨念的冰冷氣息,似乎更加濃重了。頭頂那道血色的裂縫,流淌的光芒仿佛粘稠了許多。
突然!
“沙沙……沙沙……”
一種極其細微、如同無數隻腳在粗糙地麵上拖行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操場四周的黑暗中響起!聲音密密麻麻,由遠及近,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
顧十七的神經瞬間繃緊到極限!他猛地抬頭!
隻見操場上那些渾濁發黑的水窪表麵,開始無聲地蠕動、鼓起!一種粘稠的、如同融化的瀝青般的純黑色物質,正從水窪深處、從龜裂的地縫中、甚至從那些塑膠跑道的翻卷處……緩緩地、不可阻擋地滲透出來!
這黑色物質散發著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腥甜鐵鏽味!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如同擁有生命的、粘稠的石油,在冰冷的地麵上緩緩流淌、彙聚!所過之處,地麵發出“嗤嗤”的腐蝕聲,騰起縷縷帶著硫磺味的白煙!
更恐怖的是!隨著黑色物質的彙聚,它們開始向上隆起、凝聚!一根根完全由這種粘稠黑質構成的、粗細不一、如同巨大章魚觸手般的肢體,從地麵上猛地探出!這些肢體表麵光滑、冰冷、不斷滴落著粘稠的黑液,頂端沒有吸盤,而是凝聚成一隻隻扭曲、模糊、隻有三根或四根尖銳指爪的——人手形狀!
這些由粘稠黑質構成的“手”,密密麻麻,如同從地獄伸出的死亡叢林,在昏暗的血光下無聲地搖曳、抓握著!它們的目標,並非顧十七,而是全部指向了他懷中那個滾燙的、昏迷的小女孩!仿佛她體內有什麼東西在強烈地吸引著它們!
“嗚……”昏迷中的小女孩似乎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小小的身體在顧十七懷中劇烈地抽搐起來!
顧十七抱著女孩,猛地向後急退!但四麵八方,那蠕動的黑質和探出的死亡之“手”已經形成合圍之勢!退路被堵死!腳下龜裂的塑膠跑道也在軟化、滲出更多的黑質!
不能停!不能被這些鬼東西纏上!
顧十七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刀鋒,瞬間掃過整個操場!最終,死死鎖定在操場正前方,一幢最為高大、如同巨獸匍匐般的建築物——主教學樓!教學樓底層,一扇巨大的、鑲嵌著毛玻璃的金屬門虛掩著,門內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那裡!是唯一的、也是最後可能的掩體!檔案室在三樓?他現在沒得選!必須先衝進去!
“抱緊!”顧十七對著懷中小女孩發出一聲低吼!儘管知道她可能聽不見。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全身的劇痛和右腿腳踝的鑽心刺痛!左手如同鐵箍般死死抱住女孩滾燙的身體,右手緊握那柄再次發出低沉嗡鳴、刀身流淌著熾白銀光的銀刀!
腳下發力!早已不堪重負的塑膠跑道被踏得粉碎下陷!顧十七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朝著教學樓那扇虛掩的金屬門,爆發出最後的衝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