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個平行世界,無數個正在掙紮、反抗、或即將湮滅的自我!
他們的痛苦、他們的不甘、他們殘存的力量,正透過這張小小的撲克牌,發出無聲的咆哮,與他產生強烈的共鳴。腰間的灼燙感奇跡般消退,轉化為一股奔騰咆哮的洪流,衝刷著他的四肢百骸。
那不是一個人的力量。
是萬千溺水者最後抓住的那根稻草彙聚起來的力量!是無數bug不甘被清除的共同嘶鳴!
林小蔓也看到了牌麵上那可怕的景象,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靈魂都要被那無數掙紮的鏡像吸攝進去。
顧十七死死攥著那張滾燙、幾乎要在他指尖沸騰燃燒的黑桃a,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緩緩抬起頭,目光似乎穿透了玻璃,穿透了數據極光,直接瞪視著那隱藏在幕後的、冰冷無情的操縱係統。
他嘴角咧開一個近乎撕裂的、瘋狂的笑容,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帶著足以撼動虛假星空的決絕:
“不是要修正嗎?”
“來啊。”
“老子這一局,不陪你們玩什麼躲貓貓了。”
他猛地將黑桃a舉至眼前,牌麵上萬千掙紮的鏡像仿佛在這一刻同時凝固,將所有的力量與意誌灌注於他一人之身。
“我要所有世界——”
“同步造反!”
話音落下的瞬間。
嗡——!
辦公室內的空間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他身後的空氣驟然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劇烈蕩漾起來!
一道模糊的虛影,毫無征兆地從那扭曲的空氣漣漪中一步踏出!
來人身材高挑,穿著剪裁一絲不苟、沒有任何標識的純黑製服,麵容被一種流動的暗光籠罩,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眼睛,冰冷得如同兩顆打磨光滑的黑曜石,沒有任何人類情感,隻有絕對的、執行命令的漠然。他周身散發著一種非人的、係統般的死寂氣場。
修正者!
他甚至沒有一句廢話,出現的同時,一隻蒼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已然探出,五指成爪,指尖纏繞著肉眼可見的、不斷湮滅又重組的詭異代碼鏈,直抓向顧十七的後心!速度快到超越視網膜捕捉的極限!
那代碼鏈所過之處,空間都發出細微的、被刪除般的滋滋聲!
“小心!”林小蔓的驚呼被壓縮在喉嚨裡,根本來不及喊出。
顧十七卻像是背後長眼。
不,不是像。是某個來自武道世界、於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顧十七”的殺戮本能,在這一刻跨越了世界屏障,轟然注入這具身體!
他甚至沒有完全轉身,隻是腳下步伐一錯,身體以一個人類絕不可能做出的、近乎扭曲的微小幅度,差之毫厘地避開了那足以湮滅存在的一抓!
代碼鏈帶起的腥風刮得他臉頰生疼。
避開的同時,顧十七握著黑桃a的右手順勢一劃!
刺啦——!
紙牌邊緣竟在空中割裂出一道細微的黑色空間裂縫!雖然不是直接攻擊到修正者,卻精準地切斷了那幾條蠕動的代碼鏈!
斷裂的代碼瞬間崩潰,化作虛無的能量碎屑。
修正者一擊落空,冰冷的眼眸裡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近乎於“數據流延遲”般的錯愕。他似乎無法理解目標為何能躲開這必中的清理指令。
顧十七利用這瞬息的機會,猛地旋身,與修正者正麵相對。
他臉上再無平日的疲憊或嘲弄,隻有一種沸騰的、屬於戰士的瘋狂和一種屬於學者的冰冷計算力完美融合的詭異神態。鼻血再次淌下,他也懶得去擦。
“隻有你一個?”顧十七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聲音嘶啞,卻帶著驚人的壓迫感,“你們‘係統’是不是也太看不起我這個‘異常變量’了?”
修正者沒有回答。他隻是略微調整了一下姿態,周身開始湧現出更多、更複雜的幽藍色代碼,如同無數條毒蛇般環繞著他遊動,顯然在準備下一次、更強大的清理指令。
辦公室內的空氣凝固得如同水泥,沉重的壓力讓林小蔓幾乎無法呼吸,癱坐在沙發上,驚恐地望著這兩個非人般對峙的存在。
顧十七卻笑了。在那漫天詭異極光和冰冷代碼的映照下,他的笑容顯得格外瘮人。
他輕輕晃了晃手中那張依舊在映照著萬千掙紮鏡像的黑桃a。
“也好。”
“就先拿你…”
他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了一個絕非這個世界、甚至絕非任何常規格鬥流派的起手式,周身氣勢陡然變得縹緲而致命,仿佛下一刻就會化作撕裂空間的狂風。
“…試試這‘同步造反’的第一刀夠不夠快!”
殺意,混合著無數平行世界的憤怒與絕望,轟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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