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他們借著月色潛入孤山。魏忠賢的彆院果然守衛森嚴,牆角下每隔幾步就有一個巡邏的護衛,手裡的刀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跟我來。”蘇輕寒壓低聲音,像隻靈貓般竄到一棵大樹後,蕭琰之趕緊跟了上去。
他們避開巡邏的護衛,來到彆院的後院。這裡有一座假山,蘇輕寒說,假山後麵有個密道,可以直通魏忠賢的書房。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蕭琰之小聲問,心裡有些不安。
蘇輕寒的動作頓了頓,聲音有些低沉:“我有個師兄,曾經是這裡的護衛,後來因為發現了魏忠賢的秘密,被滅口了。”
蕭琰之不再說話,跟著她鑽進密道。裡麵又黑又窄,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黴味,他們隻能摸索著往前走。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
蘇輕寒示意蕭琰之停下,自己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然後對他做了個安全的手勢。他們從密道裡出來,發現自己正處在一間布置奢華的書房裡,書架上擺滿了古籍,牆上掛著一幅《上林圖》,畫得極其精美。
“賬本應該在書桌的暗格裡,”蘇輕寒走到書桌前,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我師兄說,暗格的開關在硯台下麵。”
蕭琰之站在窗邊,警惕地望著外麵。月光下,西湖的水麵像鋪了一層碎銀,遠處的畫舫上還傳來隱約的歌聲。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寧靜,背後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罪惡。
“找到了!”蘇輕寒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蕭琰之回頭,看見她從暗格裡拿出一個紫檀木盒子,打開後,裡麵果然放著幾本厚厚的賬本。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十幾個東廠番子衝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麵色陰鷙的中年人,手裡把玩著一把折扇。
“蘇千戶,蕭大人,彆來無恙?”中年人的聲音尖細,像砂紙摩擦玻璃,“魏公公早就料到你們會來,特意讓小的在此等候。”
蘇輕寒將賬本塞進蕭琰之懷裡:“你先走,我掩護你!”
她的軟劍再次出鞘,化作一道流光,與東廠番子戰在一處。蕭琰之握緊青萍劍,看著蘇輕寒在刀光劍影中穿梭,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走了。
他想起父親的冊子,想起織造局的工匠,想起徽州老宅裡的那本賬冊。他舉起青萍劍,朝著最近的一個番子刺去,動作雖然笨拙,卻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青碧色的劍光再次亮起,這一次,蕭琰之仿佛看到了無數的人影在劍光中閃現。他們有的穿著官服,有的穿著布衣,有的麵黃肌瘦,有的神情悲憤。這些人,都是被魏忠賢迫害的冤魂。
“這…這是太祖爺的劍意!”那個陰鷙的中年人失聲驚呼,手裡的折扇掉在地上,“不可能,這不可能!”
蕭琰之不知道什麼是劍意,他隻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他的劍越來越快,越來越準,那些東廠番子在他麵前,仿佛不堪一擊。蘇輕寒也愣住了,她從未見過如此淩厲的劍法,仿佛每一劍,都承載著無數的怨恨和希望。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書房裡一片狼藉,東廠番子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蕭琰之拄著青萍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臂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
“我們得趕緊離開杭州,”蘇輕寒撿起地上的賬本,臉色凝重,“魏忠賢很快就會知道這裡的事。”
他們再次從密道離開,西湖的月光依舊溫柔,卻照不進人心的黑暗。坐在前往京城的船上,蕭琰之看著手裡的青萍劍,突然明白,這把劍,從來都不屬於他。
它屬於那些在曆史長河中,為了公道和正義而犧牲的人。
回到京城時,已是深秋。
落葉鋪滿了紫禁城的石板路,踩上去沙沙作響。蕭琰之和蘇輕寒捧著賬本和名單,跪在勤政殿前,等待著皇帝李新宇的召見。
金鑾殿上,氣氛肅穆。萬曆皇帝李新宇看著那些厚厚的賬本,臉色越來越陰沉,手指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魏忠賢,”皇帝李新宇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他好大的膽子!”
滿朝文武嚇得瑟瑟發抖,沒有人敢說話。蕭琰之低著頭,能聞到龍涎香的味道,和青萍劍上的鐵鏽味混合在一起,有種奇異的感覺。
“蕭愛卿,蘇千戶,”皇帝李新宇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你們立了大功,想要什麼賞賜?”
蘇輕寒拱手:“臣隻想鏟除奸佞,還朝堂一個清明。”
蕭琰之抬起頭,看著禦座上的皇帝李新宇,突然想起了江南的織造工,想起了徽州的老宅,想起了西湖的月光。“臣懇請陛下,”他頓了頓,聲音清晰而堅定,“廢除織造局的苛政,讓江南的百姓能安居樂業。”
皇帝李新宇沉默了片刻,然後笑了:“準奏。”
魏忠賢的倒台,比想象中更順利。或許是那些賬本和名單太過確鑿,或許是皇帝李新宇早已忍無可忍,這位權傾朝野的大太監,最終被抄家下獄,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朝堂上的空氣仿佛清新了許多,官員們不再小心翼翼地說話,臉上也有了笑容。蕭琰之依舊是那個翰林院編修,每天在案牘間忙碌,隻是偶爾,會摩挲一下書箱裡的青萍劍。
蘇輕寒來看過他幾次,每次都帶著江南的新茶。他們會聊起杭州的西湖,徽州的老宅,鎮江的水鬼幫,仿佛那些刀光劍影的日子,隻是一場夢。
“陛下說,青萍劍可以留給你,”蘇輕寒臨走前說,“作為你立功的賞賜。”
蕭琰之搖了搖頭:“這把劍,不屬於我。”
他捧著青萍劍,再次來到勤政殿。皇帝李新宇看著他手裡的劍,眼神複雜:“你不想留著它?”
“臣隻是個書生,”蕭琰之將劍放在地上,聲音平靜,“治國安邦,靠的不是刀劍,而是民心。”
皇帝李新宇沉默了很久,然後歎了口氣:“你說得對。”
青萍劍最終被送回了皇宮的寶庫,和那些象征著王朝榮耀的文物放在一起。蕭琰之偶爾會路過寶庫,聽到裡麵傳來隱約的劍鳴,像是在訴說著江南的煙雨,徽州的秋風,西湖的月光。
他知道,有些東西,比劍更鋒利,比權力更持久。那是民心,是公道,是無數普通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而他,一個曾經握著青萍劍闖蕩江湖的書生,能做的,就是在這朝堂之上,用自己的筆,守護這份向往。
窗外的落葉還在飄,蕭琰之拿起筆,在奏章上寫下:江南織造局,宜減賦,輕徭,以安民心。
筆尖劃過宣紙,留下清晰的字跡,像極了青萍劍劃破黑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