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像被揉碎的金箔,懶洋洋地貼在四合院的灰牆上,卻暖不透劉家屋裡的低氣壓。劉海中坐在太師椅上,手指在扶手上磨出紅痕,桌角的搪瓷缸被他攥得變了形——剛才劉光福又逃學去遊戲廳,被老師找上門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跪下!”劉海中猛地拍桌,聲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他這輩子最看重“規矩”二字,在軋鋼廠當七級鉗工時長年管著學徒,回家也總把“老子說的話就是天”掛在嘴邊,孩子們稍有差池,皮帶便會像毒蛇似的纏上來。
劉光福嚇得腿一軟,剛要往下跪,卻被旁邊的劉光天一把拽住。劉光天比弟弟高半個頭,肩膀寬實,常年在汽修廠幫工,手上磨出的繭子比父親的還厚。他盯著劉海中,眼神裡沒有往日的畏縮,隻有一片沉得發暗的光。
“爸,他知道錯了,彆動不動就打人。”劉光天的聲音不高,卻像塊石頭砸在油鍋裡,濺起刺啦的響。
劉海中愣了一下,隨即勃然大怒:“我教訓兒子,輪得到你插嘴?!”他猛地彎腰,抄起椅背上的牛皮皮帶——那皮帶被他用了十幾年,邊緣磨得發亮,抽在身上能留下一道青紫的棱子。
就在皮帶即將抽出的瞬間,劉光天和剛反應過來的劉光福同時伸手,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手腕。兩人的力氣加起來比劉海中這把老骨頭沉得多,皮帶被死死卡在半空,紋絲不動。
“你倆小畜生是要造反嗎?”劉海中氣得渾身發抖,額頭的青筋像蚯蚓似的鼓起來,另一隻手往劉光天臉上扇去,“反了你了!我辛辛苦苦養你們這麼大,敢管老子?!”
劉光天沒躲,硬生生受了這一下,臉頰瞬間紅透,卻咬著牙沒鬆勁。劉光福急了,死死攥著父親的胳膊:“爸!您彆打哥!我錯了還不行嗎?”
“錯?你的錯用嘴說就完了?”劉海中試圖甩開他們,手腕卻被攥得生疼,“光天,你鬆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抽!”
劉光天抬眼,直視著父親的眼睛——那雙眼曾讓他無數次在夜裡驚醒,此刻卻像蒙了層冰。“爸,您都老了,以後還想指望我們兄弟倆給您養老不?”
劉海中被問得一愣,隨即更怒:“你什麼意思?我養你們是為了養老?我是讓你們懂規矩!懂孝道!”
“孝道不是挨打不還手!”劉光天的聲音陡然拔高,震得屋裡的燈泡晃了晃,“從小到大,我們兄弟倆哪次犯錯不是皮帶抽、巴掌扇?光福上次摔斷腿,您不問他疼不疼,先罵他耽誤乾活;我小時候發燒到四十度,您說我裝病逃學,照樣把我按在院裡抽了二十下——這叫規矩?這叫家暴!”
“你胡說!”劉海中臉漲成豬肝色,“我那是為你們好!不嚴管能有出息?我小時候被你爺爺打得更狠,不也照樣成了七級鉗工?”
“那是您!”劉光福忍不住喊道,“哥上次在廠裡評上先進,拿回來的獎狀您看都沒看,就因為他沒先給您遞煙!我考試進步了,您說我抄的!我們要的不是您的皮帶,是句好話啊!”
兄弟倆的手越攥越緊,劉海中的手腕漸漸發麻,他這才發現,眼前的兩個兒子早已不是當年能被他隨手按在膝蓋上打的小屁孩了。劉光天的肩膀比他寬,劉光福的手掌比他厚,兩人眼裡的倔強像剛淬火的鋼筋,掰不斷,擰不彎。
“鬆開!”劉海中還在嘴硬,聲音卻泄了氣,“我不打了……行了吧?”
劉光天沒鬆,反而問:“真的?”
“真的!”劉海中喘著粗氣,心裡又驚又慌——他第一次在兒子麵前感到束手無策,就像當年在廠裡被新來的廠長指著鼻子罵時的慌亂,卻比那時更難堪。
劉光天慢慢鬆開手,劉光福也跟著放開,兩人依舊站在父親麵前,像兩尊擋路的石獅子,沒退半步。
皮帶“啪嗒”掉在地上,劉海中盯著那根熟悉的皮帶,突然覺得眼睛發澀。這皮帶抽過光天的後背,抽過光福的大腿,甚至抽過來看望他們的鄰居家孩子——他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卻沒發現孩子們看他的眼神早就從依賴變成了躲閃。
“我……”劉海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劉光天打斷。
“爸,我們不是要造反。”劉光天撿起地上的皮帶,扔進牆角的垃圾桶,動作乾脆,“您要是還想動手,我們下次還會攔。您老了,打不動了,也該明白——讓人心服的不是皮帶,是尊重。”
劉光福也點頭:“我們會孝順您,給您養老,但前提是您彆再拿我們當出氣筒。光天哥說得對,暴力解決不了問題,隻會讓我們越來越怕您、恨您。”
“恨我?”劉海中像是被針紮了,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太師椅上,“我為這個家累死累活,你們恨我?”
“以前是怕,現在是想讓您改。”劉光天的語氣緩和了些,“您還記得嗎?去年您腰扭了,是我背您去醫院;光福省下飯錢給您買酒。我們不是白眼狼,隻是不想再活在皮帶的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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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霞光漸漸暗下去,屋裡的空氣像凝固了似的。劉海中看著兩個兒子挺直的腰板,突然想起他們小時候圍著他要糖吃的樣子——那時他也曾把他們架在脖子上,在胡同裡炫耀“我家小子壯實”。什麼時候開始,父子間隻剩下吼叫和抽打了?
劉光福從兜裡掏出個蘋果,放在桌上:“爸,這是我用零花錢買的,您吃。我們保證,以後光福不逃學,我好好上班,您彆再動手,行嗎?”
劉海中沒看蘋果,隻是盯著地麵,過了好久,才悶悶地“嗯”了一聲。這聲“嗯”輕得像歎息,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屋裡僵持的結。
劉光天鬆了口氣,拉著弟弟往門口走:“那我們去做飯,您歇會兒。”
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響動——劉海中彎腰從垃圾桶裡撿起那根皮帶,揉了揉上麵的褶皺,慢慢放進了櫃頂的箱子裡,動作有些笨拙,像在埋葬什麼舊東西。
晚飯時,劉海中沒動筷子,隻是看著光福狼吞虎咽的樣子,突然說:“下次考試再進步,爸給你買個新書包。”
光福嘴裡的飯差點噴出來,抬頭時眼裡閃著光:“真的?”
“真的。”劉海中夾了塊肉放進他碗裡,又給光天夾了一塊,“你先進的獎金,明天給你存著娶媳婦用。”
劉光天的筷子頓了頓,往父親碗裡回夾了一筷子青菜:“您多吃點,補補身子。”
窗外的月亮爬上來,透過窗欞照在飯桌上,三個男人的影子在牆上挨得很近。劉海中看著碗裡的青菜,突然覺得,這比當年用皮帶抽出的“規矩”,要暖得多。他終於明白,麵對暴力,反抗不是不孝,而是逼著彼此學會真正的相處——就像此刻,沒有皮帶的飯桌,反而吃得更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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