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穿過老槐樹的枝椏,在院心的青石板上織出一張細碎的金網。葉辰剛把最後一塊雕花門板裝回聾老太家的門框上,就聽見胡同口傳來一陣喧鬨——不是尋常的市井嘈雜,而是帶著鑼鼓聲的歡騰,像是什麼喜事臨門。
“葉師傅,快來看!區裡來人了!”傻柱的大嗓門從院門口炸開,他手裡揮舞著頂嶄新的藍布帽,帽簷上的紅絨球隨著動作蹦跳,“說是給你頒獎呢!”
葉辰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木屑。門板上的牡丹花紋剛用清漆刷過,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每一片花瓣的弧度都恰到好處,是他熬了三個通宵才雕完的。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順著傻柱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馬書記陪著兩個穿中山裝的乾部走進來,為首的正是吳區長,手裡捧著個紅綢包裹的物件,身後還跟著舉著相機的記者,快門聲“哢嚓”作響,驚飛了槐樹上棲息的麻雀。
“葉辰同誌,恭喜你啊。”吳區長的聲音帶著笑意,將紅綢包裹遞過來,“經區裡研究決定,授予你‘老街修繕模範工匠’稱號,這是給你的獎狀和獎品。”
紅綢揭開,露出張燙金的獎狀,旁邊是套嶄新的木匠工具——鋥亮的刨子、刻刀、墨鬥,木柄上還刻著“精益求精”四個字,一看就是精心挑選的好物。記者們的鏡頭“唰”地都對準了葉辰,他有些局促地接過獎狀,手指觸到燙金的字跡,溫溫的,卻像有股沉甸甸的力量。
“這都是我該做的。”他撓了撓頭,目光掃過圍觀的街坊,看見聾老太坐在門檻上,銀鎖在衣襟上閃閃發亮,正衝他笑著點頭;劉嵐抱著小寶站在人群後,眼裡的光比相機的閃光燈還亮;許大茂和於莉擠在一塊兒,許大茂舉著剛買的搪瓷缸,像是在給他鼓掌;就連平時愛挑刺的閻埠貴,也難得地收起了算盤,臉上帶著點真切的笑意。
“該做的事能做到這份上,就不一般了。”吳區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街區二十三座老宅,你牽頭修繕了十七座,不僅還原了原貌,還改進了結構,既保了古韻,又添了安全。這份功勞,值得嘉獎。”他轉向記者,“你們可得好好寫寫,這樣的手藝人,是咱們區的寶貝。”
快門聲再次密集響起,將葉辰捧著獎狀的樣子定格在膠片上。馬書記在一旁補充:“葉師傅不僅手藝好,心眼更好!幫聾老太修房,給街坊做家具,都是義務勞動,從不計較報酬。前陣子還幫社區學校做了二十套課桌椅,全是用廢棄木料改的,結實著呢!”
人群裡響起一陣讚歎。聾老太顫巍巍地站起來,手裡攥著個布包:“葉辰,這是奶奶給你的獎。”布包裡是雙布鞋,黑燈芯絨麵,千層底納得細密,鞋頭繡著小小的“福”字,“我眼睛不中用了,針腳粗,你彆嫌棄。”
“您這獎比啥都金貴。”葉辰蹲下身接過布鞋,指尖觸到布麵的溫度,心裡暖烘烘的。
頒獎儀式結束後,街坊們簇擁著葉辰往家走,七嘴八舌地說著祝賀的話。劉嵐把小寶遞到他懷裡,塞給他個油紙包:“剛烙的糖火燒,趁熱吃。”糖火燒的甜香混著她身上的皂角味,讓葉辰的心跳漏了半拍。
“葉師傅,晚上我請你喝酒!”許大茂拍著胸脯,“就去街口的‘聚福樓’,點你愛吃的紅燒肉!”
“彆去外麵吃了。”秦淮茹笑著說,“我讓傻柱買了隻雞,晚上就在院裡聚聚,熱熱鬨鬨的。”
葉辰正想答應,卻看見吳區長站在不遠處,似乎有話要說。他安頓好小寶,走了過去:“吳區長,您還有事?”
“有點私事想跟你聊聊。”吳區長示意他到槐樹下說話,“我父親生前總念叨,說當年在這院兒裡養傷時,見過你爺爺雕的一套《二十四孝圖》木雕,說那手藝,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好的。”
葉辰愣了愣,想起爺爺留下的樟木箱裡,確實有個長條形的木盒,裡麵裝著二十四塊巴掌大的木板,每塊上麵都雕著個孝親故事,人物眉眼生動,連衣紋的褶皺都清晰可辨。
“您是說……想看看那套木雕?”
“不隻是看看。”吳區長歎了口氣,“區裡的革命紀念館擴建,想增辟一個‘傳統美德’展區。我父親說,你爺爺的木雕,不僅手藝好,更透著股子中國人的精氣神。我想……能不能借去陳列?當然,會妥善保管,定期維護,還會注明捐贈者。”
這請求有些突然,葉辰下意識地想拒絕。那套木雕是爺爺的心血,也是葉家唯一的念想,他從沒想過要借給外人。可看著吳區長懇切的眼神,想起聾老太那塊捐給紀念館的血布,想起閻解放畫的修繕圖紙,心裡又有些動搖。
“這……我得想想。”他實話實說,“那是我爺爺的遺物,我得跟家裡人商量下。”
“應該的,應該的。”吳區長連忙說,“不急,你慢慢考慮。若是為難,就當我沒說過。”他從兜裡掏出張名片,“這是紀念館館長的電話,你想通了,隨時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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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吳區長,葉辰坐在槐樹下,手裡捏著那張名片,心裡像壓了塊石頭。街坊們還在院裡說笑,傻柱正劈著晚上要燉的柴,斧頭落下的“哐當”聲格外響亮;秦淮茹在廚房門口擇菜,菜葉的清香隨著風飄過來;劉嵐抱著小寶,正教他認獎狀上的字,“葉”“辰”兩個字被她念得格外輕柔。
“咋了?愁眉苦臉的。”劉嵐走過來,遞給她一杯熱水,“吳區長跟你說啥了?”
葉辰把借木雕的事說了說。劉嵐聽完,沉默了會兒,輕聲說:“你爺爺要是還在,會答應不?”
“我爺爺是個老木匠,最看重手藝的傳承。”葉辰望著天邊的晚霞,“他總說,好東西藏著掖著才是糟蹋,得讓更多人看見,才算沒白做。”
“那不就結了?”劉嵐笑了,“紀念館是啥地方?是讓後人學本事、學道理的地方。你爺爺的木雕能擺在那兒,讓更多人知道啥是孝、啥是善,他肯定樂意。”她摸了摸小寶的頭,“就像你幫學校做課桌椅,不是為了讓人謝你,是想讓孩子們坐著舒服點。這木雕擺進紀念館,不也是一個道理?”
葉辰心裡一動。他想起爺爺雕《二十四孝圖》時的樣子,那會兒他還小,趴在旁邊看,爺爺一邊鑿木頭一邊說:“這董永賣身葬父,這黃香扇枕溫衾,看著是故事,其實是規矩。人活著,得守規矩,懂感恩,不然跟塊爛木頭沒啥兩樣。”
“你說得對。”他站起身,把名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是我想窄了。”
晚飯時,院裡擺了三桌酒席。傻柱燉的雞湯香氣四溢,秦淮茹烙的餡餅金黃酥脆,許大茂拎來的二鍋頭打開了瓶蓋,酒香混著菜香,漫了滿院。聾老太坐在主位上,看著滿院的熱鬨,笑得合不攏嘴,時不時給葉辰夾塊雞肉:“多吃點,補補力氣。”
酒過三巡,葉辰舉起酒杯,站起身說:“跟大夥說個事。區裡紀念館想借我爺爺留下的一套木雕展覽,我答應了。”
“啥木雕?”閻埠貴放下筷子,“很值錢?”
“是《二十四孝圖》,不值啥錢,就是我爺爺的心血。”葉辰說,“我想讓更多人看看老手藝,也學學裡麵的道理。”
“這是好事啊!”三大爺第一個讚成,“讓外麵人知道,咱院兒裡不僅有能工巧匠,還有老祖宗的規矩!”
“我明天幫你抬木箱!”傻柱拍著胸脯,“那箱子沉得很,你一個人搬不動。”
於莉也說:“我給木雕做個防塵罩吧,用細紗布,透氣還擋灰。”
看著大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葉辰心裡暖融融的。他舉起酒杯,敬了聾老太一杯:“老太,謝謝您和爺爺,教我啥是手藝人的本分。”又敬了劉嵐一杯,“也謝謝你,點醒了我。”
劉嵐的臉微紅,輕輕碰了下他的杯子,眼裡的笑意比酒還醇。
第二天一早,葉辰和傻柱合力把樟木箱抬了出來。打開箱蓋,二十四塊木雕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每塊木板上的人物都像是要從裡麵走出來似的——董永牽著牛,黃香在扇枕,孟宗跪在冰上……
“真是好手藝!”趕來幫忙的紀念館館長讚不絕口,小心翼翼地戴上白手套,拿起一塊仔細端詳,“這雕工,這立意,太珍貴了!我們一定好好展出,讓更多人感受傳統手藝的魅力。”
葉辰看著木雕被小心翼翼地裝箱運走,心裡沒有不舍,反倒有種踏實的欣慰。就像爺爺說的,好東西得見天日,得有回響。這二十四塊木雕,在箱底躺了幾十年,如今能站在陽光下,給更多人講過去的故事,講做人的道理,才算是真正活了過來。
送行走廊的車,劉嵐遞給他塊剛烤好的紅薯:“趁熱吃,甜著呢。”
葉辰咬了一口,軟糯的甜意在舌尖散開。他看著院裡的老槐樹,葉子已經開始泛黃,卻依舊枝繁葉茂。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是小寶和槐花在玩葉辰做的木馬,木輪滾動的“咕嚕”聲,像是在為這樁心事落定的事,唱著首輕快的歌。
他知道,這受嘉獎的榮譽,這“不情之請”的應允,都是這日子裡該有的模樣——有付出後的認可,有猶豫後的通透,有街坊間的扶持,更有老手藝穿過時光的回響。就像這紅薯的甜,來得實在,也留得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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