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剛過,胡同裡的積雪化得差不多了,牆根下的凍土開始發軟,冒出些嫩黃的草芽。葉辰蹲在四合院的石榴樹下,手裡攥著把锛子,正對著一截老棗木較勁——這是前陣子張大爺家的老棗樹被風刮斷的枝乾,他撿回來,想琢磨著做個小方桌。
“當心手!”秦淮茹端著洗衣盆從旁邊經過,看見他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上麵沾著木屑,“這木頭硬得很,彆跟它較勁兒。”
葉辰抬頭笑了笑,锛子在棗木上輕輕磕了下,濺起細碎的木花:“雷大爺說,棗木‘寧折不彎’,做桌子腿最結實。前兒我照著他給的圖譜畫了榫卯,你瞅瞅。”他從帆布包裡掏出張紙,上麵用鉛筆勾勒著複雜的結構圖,橫七豎八的線條標注著尺寸,末尾還畫了個小小的花形紋。
秦淮茹湊過去看,指尖劃過紙上的花紋:“這是‘海棠紋’吧?我媽以前有個妝奩盒,上麵就刻著這個。”
“正是。”葉辰把锛子放下,拿起鉛筆在紙上比劃,“雷大爺說,做木工跟修機器一個理,零件得嚴絲合縫,不然用不住。你看這‘燕尾榫’,楔進去就彆想再拆開,比釘子結實。”
正說著,傻柱扛著根鬆木從外麵進來,看見院裡的木頭堆就咋咋呼呼:“喲,葉師傅這是要改行啊?前兩天修泵,這會兒又琢磨做桌子,下一步是不是該蓋房了?”
“蓋房可不敢,”葉辰笑著錘了錘棗木,“先把這小方桌做好,放你秦姐屋裡,省得小槐花總趴在炕桌上寫作業。”
傻柱把鬆木往地上一擱,湊近了看:“這木頭夠老的,我聞著都有股子陳香味。用不用我給你搭個架子?我前兒剛跟二大爺學了‘碼木頭’,保證穩當。”
“不用你添亂。”秦淮茹把洗好的衣裳往繩上晾,“讓他自己琢磨,雷大爺教的法子,錯不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葉辰成了胡同裡的“木工迷”。汽修店的活兒一忙完,他就往院裡鑽,锛子、刨子、鑿子擺了一地,連吃飯都捧著雷大爺給的《木經》看。起初街坊們隻當他瞎折騰,直到他把那截棗木刨出光溜溜的桌麵,用墨鬥彈出筆直的線,才漸漸有人湊過來看熱鬨。
“小葉這刨子使得地道啊!”補鞋的老李頭蹲在旁邊,看著刨花像卷兒似的落在地上,“你看這木茬,細得跟麵粉似的,比我年輕時見的木匠都強。”
葉辰手裡的刨子沒停,汗水順著下巴滴在木頭上,暈開一小片深色:“雷大爺說,刨木頭得‘順紋走’,跟捋貓毛似的,逆著來就傷了木性。”他突然停下,指著桌麵上的紋路,“你們看這‘鬼臉’,棗木長到百年才出這花紋,做桌麵正好。”
秦淮茹每天都來送水,看著他手上磨出的繭子,心裡又疼又暖。有天傍晚,她看見葉辰正對著一堆木屑發呆,手裡的鑿子懸在半空。“咋了?”她遞過搪瓷缸,“遇到難處了?”
“這‘海棠紋’刻不好,”葉辰皺著眉,“線條總出偏差,雷大爺說要‘見木下刀’,順著木紋的走勢刻,我總找不準感覺。”
秦淮茹看著紙上的花紋,突然想起小時候看母親繡花樣:“我媽說,繡花兒得跟著布紋走,刻木頭是不是也一樣?你試試把刀角磨得鈍點,慢慢刮,說不定就順了。”
葉辰眼睛一亮,趕緊去找磨刀石。果然,鈍了些的鑿子在木頭上走得穩當,刻出的海棠瓣邊緣圓潤,真有了幾分靈動的意思。他抬頭衝秦淮茹笑,眼裡的光比刨亮的木頭還閃:“你這法子比雷大爺教的還管用!”
消息傳到雷大爺耳朵裡,老頭特意從南城跑來看。彼時葉辰正在給桌腿鑿榫眼,鑿子下去又快又準,木屑飛得均勻。雷大爺拿起一根做好的桌腿,對著太陽看了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成了,這手藝能出徒了。你看這榫頭,斜度正好七分,多一分太緊,少一分太鬆,是正經的‘七分榫’。”
他從包裡掏出個小銅鋸,遞給葉辰:“這是我年輕時用的,你拿著,比你那鐵鋸得勁。記住,做木工跟做人一樣,得有‘分寸’,過了不行,欠了也不行。”
方桌快做好時,胡同裡的街坊都來看稀奇。張奶奶摸著光溜溜的桌麵,說要給孫媳婦也做一張;劉嬸則纏著葉辰,讓他給水果攤做個帶抽屜的木盒,好放零錢;連最挑剔的二大爺都點頭:“嗯,這桌子看著就結實,比供銷社賣的強多了,算你為院裡爭光。”
完工那天,葉辰特意請了雷大爺來“驗活兒”。小方桌擺在秦淮茹屋裡,棗木的桌麵泛著溫潤的光,桌角的海棠紋刻得栩栩如生,四條桌腿穩穩地站在地上,用手晃都晃不動。雷大爺掏出個小銅尺,量了量桌腿的垂直度,又看了看榫卯的咬合,最後拿起個銅錢墊在桌腿下,居然嚴絲合縫。
“好小子,”雷大爺捋著胡子笑,“這活兒能打九分。剩下一分,是讓你知道,手藝這東西,沒有頂,得慢慢磨。”
葉辰把方桌擦得乾乾淨淨,小槐花放學回來,書包一扔就撲上去,趴在上麵寫作業,筆尖劃過桌麵,發出沙沙的輕響。“真舒服!”她仰起臉笑,“比炕桌強一百倍!謝謝葉辰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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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端來剛蒸的槐花糕,擺在桌上,白嫩嫩的糕點襯著棗木的紅,好看得讓人舍不得吃。“葉辰,”她看著他手上的傷疤,聲音輕輕的,“以後彆總熬夜做了,累壞了身子。”
“不累。”葉辰拿起一塊槐花糕遞過去,“看著你們用著我做的東西,比修好十台拖拉機還高興。”
傻柱拎著瓶二鍋頭闖進來,非要跟葉辰喝兩盅:“我算服了你了,不光會修機器,還能做桌子,以後院裡的家具都歸你包了!”
月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小方桌上,把海棠紋的影子投在牆上,像朵靜靜開著的花。葉辰看著屋裡的人,聽著傻柱的笑鬨,突然明白,雷大爺說的“分寸”,不隻是木工的規矩,是過日子的道理——就像這榫卯,你讓我一分,我嵌你一寸,才能牢牢地抱在一起,經得住風雨,守得住暖。
後來,胡同裡漸漸傳開了:汽修店的葉師傅不光會修機器,還是個木工大師。有人來求他做小板凳,有人請他修舊衣櫃,他都樂嗬嗬地應著。雷大爺偶爾會來看看,站在旁邊不說話,等葉辰把活兒做完,才點點頭,眼裡的讚許藏不住。
葉辰的木工家夥越來越全,刨子換了三把,鑿子攢了一盒,連雷大爺給的那把小銅鋸,都磨得鋥亮。他常說,做木工和修機器一樣,都得用心聽——木頭有木頭的聲,齒輪有齒輪的響,聽懂了,活兒就成了。
就像此刻,小方桌上的槐花糕還冒著熱氣,小槐花的筆尖在紙上沙沙走,秦淮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暖得像春日的陽光。葉辰知道,這門手藝,他會一直做下去,就像這日子,得一針一線、一鑿一刨地過,才能紮實,才能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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