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這天的太陽把試驗田曬得暖烘烘的,葉辰蹲在發動機旁,最後一次擰緊冷卻係統的螺栓。螺栓上的螺紋剛被李懷德用絲錐重新攻過,摸上去光滑得像鵝卵石——這是他們第七次拆發動機,光是調整冷卻管路的角度就耗了三個通宵,現在管道的走向終於順得像田埂上的小溪,再不會出現之前的“擰巴”問題。
“加柴油!”葉辰朝遠處喊,小鄭抱著油桶跑過來,桶沿還沾著早上的露水。他往油箱裡倒油時,葉辰突然按住桶底:“慢著,過三遍濾網!”這濾網是張老漢給的銅紗,比之前的尼龍網密三倍,連細小的油渣都彆想混進去。油珠順著濾網往下淌,在陽光下閃著金亮的光,像串斷了線的珠子。
王大爺牽著老黃牛站在田埂上,煙袋鍋“吧嗒”響:“小葉,今兒要是再掉鏈子,我就讓老黃跟你比!”老黃牛仿佛聽懂了,甩著尾巴“哞”地應了一聲,蹄子在地上刨出淺坑。
“比就比!”葉辰跳上駕駛座,握住方向盤——這方向盤被劉嬸用布條纏了又纏,磨得發亮的地方露出裡頭的紅木頭,像藏著團暖烘烘的火。他深吸一口氣,按下啟動鍵。
“突突突——”發動機的聲音跟往常不一樣了。之前總帶著點“哮喘”似的顫音,今天的轟鳴卻穩得像打穀機碾過麥秸,沉悶中透著股勻勁。小鄭舉著壓力表跑過來,臉漲得通紅:“油壓3.2!水溫58!全在最佳區間!”
葉辰掛擋起步,車鬥裡的麥秸垛晃了晃,卻沒像前幾次那樣往下掉——李懷德新焊的擋板起了作用,擋板邊緣還纏著劉嬸給的舊布條,蹭得麥秸沙沙響。車剛駛過田埂,王大爺就揮著鞭子趕老黃牛追上來,一人一牛一機器,在金黃的稻田邊展開了場奇怪的“賽跑”。
“加速!”小鄭在後鬥裡喊,手裡的記錄本差點飛出去。葉辰踩下油門,發動機轉速表“唰”地竄到2000轉,排氣管噴出的煙淡得幾乎看不見——這是他們調整噴油嘴後的成果,油耗降了不說,連黑煙都消了。車鬥碾過凸起的土坡,減震彈簧“吱呀”響了聲,卻穩穩接住了顛簸,比上次試跑時穩當得像坐在炕頭。
老黃牛漸漸被甩開,王大爺拄著鞭子喘氣,卻咧著嘴笑:“這鐵家夥,真比老黃跑得快!”他突然指著前方,“過那片蘆葦蕩!看它嗆不嗆水!”
葉辰一打方向盤,機器衝進半人高的蘆葦叢。蘆葦葉掃過車身,發出“沙沙”的摩擦聲,冷卻器的風扇“呼呼”轉著,把沾在上麵的蘆花吹得漫天飛。小鄭探出身子看儀表盤:“進氣溫度42c,沒超上限!濾芯沒堵!”這濾芯是他們參照蜂窩的結構改的,孔隙不大不小,剛好能擋住蘆花又不影響進氣,還是王大爺蹲在蜂窩旁看了三天才想出的招。
穿過蘆葦蕩,前方突然出現段陡坡,坡上的碎石子被曬得滾燙。葉辰正要踩油門,王大爺突然喊:“彆踩!掛低速擋!”這是上周摔過的教訓——上次衝坡時速度太快,車輪打滑差點翻進溝裡,還是老鄉們七手八腳拽回來的。
葉辰換了低速擋,發動機“哼哧哼哧”地爬,轉速穩在1500轉,既沒冒黑煙,也沒像之前那樣“歇斯底裡”地嘶吼。小鄭趴在車鬥邊數著路邊的楊樹:“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到坡頂剛好一百五十棵!比上次快了兩分鐘!”
下坡時,葉辰試著按了李懷德新裝的“緩降按鈕”。機器突然發出“哢嗒”聲,像有隻無形的手輕輕拽著刹車,車輪貼著地麵慢悠悠滑下去,車鬥裡的麥秸紋絲不動。王大爺看得眼睛直發亮:“這比老黃下坡穩!它上次差點把我甩進溝裡!”
等機器穩穩停在坡底的平地上,老鄉們早圍了上來。劉嬸摸著冷卻器上的散熱片,指尖沾著層細密的水珠:“這玩意兒還會出汗呢!跟咱種地的人似的,出力了就該涼快涼快。”張老漢蹲在排氣管旁,用煙袋鍋敲了敲管壁:“不燙了!上次我摸這兒,差點燙掉層皮!”
李懷德扛著工具箱跑過來,拆開缸蓋時,所有人都湊了過去——缸體裡乾乾淨淨,活塞頂部連積碳的影子都沒有,隻有層淡淡的油光,像剛擦過的鐵鍋。“噴油嘴霧化絕了!”李懷德用手指抹了下缸壁,“比新的還亮!”這噴油嘴是他們照著蜻蜓點水的角度改的,油珠細得像霧,燒得乾乾淨淨。
小鄭突然指著遠處的麥田喊:“快看!收割機!”一台紅色的收割機正“轟隆隆”地收麥子,車鬥裡的麥粒堆得冒尖。葉辰眼睛一亮,發動機器追上去——這是早就約好的,要跟收割機比一比“誰收得又快又乾淨”。
機器跟在收割機後麵,葉辰操控著新焊的拾穗裝置,把收割機漏下的麥穗一點點拾進車鬥。小鄭舉著簸箕跑前跑後,把拾來的麥穗倒進去,沒多久就堆了小半鬥。收割機師傅探出頭笑:“你們這小鐵家夥,比我這大機器還細心!”
日頭偏西時,所有人都坐在麥秸垛上歇腳。車鬥裡的麥秸和拾來的麥穗堆得像小山,發動機靜靜趴在旁邊,散熱片上的水珠被夕陽染成金紅色。王大爺數著小鄭簸箕裡的麥穗,突然一拍大腿:“夠三十斤了!頂老黃乾一整天的活!”
劉嬸端來熬好的綠豆湯,碗沿還冒著熱氣:“我就說能成吧?你們盯著機器的眼神,比我看剛出芽的菜苗還上心,能不成嗎?”
葉辰喝著綠豆湯,看李懷德和小鄭在給發動機換機油,油液清亮得像新榨的菜籽油——這說明機器沒磨損,跑得順順當當。遠處的老黃牛臥在草地上反芻,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跟發動機的安靜形成了奇妙的呼應。
“明天去東溝村!”葉辰突然說,把空碗往車鬥上一扣,“李大叔說他們村的玉米該收了,咱去幫忙!”
李懷德抹了把嘴,手裡的扳手“當啷”掉在地上:“真去?那地比試驗田難走十倍!”
“難走才要去!”葉辰拍著發動機的外殼,聲音裡帶著股勁,“咱這機器,就是為走難路生的!”
發動機似乎聽懂了,突然“突突”響了兩聲,像是在應和。夕陽把它的影子拉得老長,跟遠處的麥田、近處的麥秸垛、老鄉們的笑聲纏在一起,成了幅暖烘烘的畫。這大概就是“成功”的樣子——不是冷冰冰的參數,是機器喘著勻勁的氣,是麥穗在車鬥裡沙沙響,是王大爺說“比老黃強”時眼裡的光,是所有人湊在一起,把“不可能”磨成“真能行”的熱乎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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