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焚天”打擊的烈焰點燃這片星域,已過去數日。
春猾疆域,曾經孕育了一個準造神文明的搖籃,如今已化為一片無垠的、散發著死亡餘溫的宇宙墳場。
春猾祖巢星球:這顆曾經的母星,已不複存在,它完成了最終的、也是最徹底的崩解。
巨大的星球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捏碎,分裂成數塊燃燒著赤紅岩漿的、不規則的大陸碎片,在冰冷的虛空中緩緩旋轉、碰撞、冷卻。
曾經的城市、河流、海洋、生靈…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已伴隨著那驚天動地的爆炸,化為彌漫在碎片帶中的、混合著金屬蒸汽和有機灰燼的塵埃雲。爆炸的光芒早已熄滅,隻留下永恒的冰冷和死寂。
其他殖民星與重要行星:遭受了“焚天”打擊的洗禮,或被反物質炮貫穿地核、或被伽馬射線徹底消毒、或被重力奇點吞噬撕裂、或被裂解射線犁過地表…
它們如同被玩壞後丟棄的玩具,表麵布滿了巨大的環形山、熔岩河流、焦黑的裂穀和扭曲的金屬廢墟。
大氣層被剝離或汙染,生態圈蕩然無存。曾經的生命氣息,被絕對的死亡所取代。
太空設施與艦隊殘骸:軌道空間站、船塢集群、防禦平台…
這些曾經代表春猾文明驕傲的鋼鐵造物,如今隻剩下扭曲變形的金屬骨架和漂浮的碎片帶,如同巨獸腐爛後散落的骨骸。
主力艦隊的殘骸更是散布得到處都是,被撕裂的艦體、融化的炮塔、斷裂的引擎噴口…無聲地訴說著毀滅瞬間的慘烈。
空間本身充斥著高能粒子輻射、電磁亂流和致命的碎片風暴。
然而,“歸零”尚未完成。鶴風要的,不是一片廢墟,而是絕對的死寂,是文明存在痕跡的徹底湮滅。
這意味著,任何可能殘留的活口,都必須被找出來,清除掉。
隨著“焚天”烈焰的平熄和“淨世”組對關鍵設施的深入爆破,天翊封鎖集群的使命也悄然轉變。
那55萬大軍組成的、如同死亡之環的鐵幕並未解除,反而收縮了範圍,變得更加密不透風,如同篩子般過濾著試圖逃逸的任何“雜質”。
同時,一道新的、更冷酷的命令,通過加密頻道,傳達到了每一個天翊戰士的耳中:
“‘打掃戰場’指令下達。”
“目標:清除疆域內所有殘餘生命信號。”
“執行者:全體參戰單位。”
“方式:無限製。”
“時限:至信號歸零。”
命令冰冷、簡潔,不帶一絲情感。它如同一道無形的死亡律令,宣告著這片星域內任何還喘著氣的春猾生物,其生命已進入倒計時。
刹那間,原本如同冰冷墓碑般懸浮在深空中的天翊艦隊,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無數艙門開啟!
嗡!嗡!嗡!
成千上萬道閃耀著白金色光芒的身影,如同離巢的殺人蜂群,從一艘艘主力艦、驅逐艦、護衛艦中呼嘯而出!
他們展開雪白的羽翼,手持流淌著藍白色電光的雷霆之劍,如同死神的使者,向著下方那片燃燒、破碎、冰冷的死亡疆域,俯衝而下!
單兵清掃!開始了!
每一個天使戰士,都如同最精密的殺戮機器,配備了單兵生命信號探測器。
這種直接集成在神經終端上的設備,能穿透厚厚的岩層、扭曲的金屬廢墟、甚至一定程度的能量屏蔽,精準地鎖定任何形式的碳基生命熱源和腦波活動。
在天使戰士眼中,這片充斥著死亡和廢墟的星域,瞬間被無數或明或暗的紅色光點所標記——每一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個苟延殘喘的春猾生命,一個需要被“清理”的目標。
絕望的逃亡與無情的獵殺:
一些分散在星域邊緣、僥幸未被“焚天”第一時間覆蓋的春猾小型艦船或殘存艦隊,如同驚弓之鳥,在失去統一指揮後,本能地朝著不同方向瘋狂逃竄。
它們引擎過載,艦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試圖衝破那看似空無一物的深空。
“加速!加速!離開這裡!!”
一艘傷痕累累的春猾護衛艦艦橋內,代理艦長歇斯底裡地咆哮著,肉色的臉因恐懼而扭曲。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抵達自以為安全的跳躍點時,前方的虛空突然泛起漣漪!
數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憑空出現,擋在了航道上!他們使用雷霆之劍在它們的艦體上劃,猶如粉刷匠般。
轟!轟!轟!
瞬間撕裂了護衛艦脆弱的引擎艙和艦橋!
劇烈的殉爆從內部撕裂了艦體,將這艘企圖逃亡的小船連同上麵數百個驚恐的靈魂,一同化作了虛空中又一朵短暫而淒涼的煙花。
類似的場景在封鎖鐵幕的各個方向上演。
任何企圖穿越封鎖線的艦船,無論大小,無論快慢,都會被如同幽靈般突然出現的天使戰士小隊或巡邏艦艇精準攔截、無情摧毀。
絕望的通訊呼救、引擎過載的悲鳴、艦體解體的巨響…這些臨死的哀嚎,成為了這片死寂星域中唯一的、也是最後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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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石帶中的“小聰明”:
一顆小型隕石的陰影中,一名春猾底層士兵(索克)正蜷縮在一架破舊的單人摩托艇裡。
它關閉了所有主動信號源,僅依靠慣性在密集的隕石間滑行,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膛。
它自以為聰明,認為目標越小,混雜在無儘的宇宙垃圾中就越安全。
“快了…快了…隻要穿過這片隕石帶,外麵就是空曠區…”
索克喃喃自語,肉色的小手緊緊握著摩托艇簡陋的操縱杆。
突然,它感覺後頸傳來一絲冰冷的觸感,仿佛有什麼東西落在了摩托艇狹窄的後座上。
索克渾身一僵,極其緩慢地、如同生鏽的機器般轉過頭。
映入它驚恐放大的瞳孔中的,是一張俊美卻冰冷如霜的男性天使麵孔!
那金發藍眸的天使戰士,不知何時,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坐在了它的身後!
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看穿一切的玩味笑意。
“啊——!!!”
索克發出了此生最淒厲的慘叫!極度的恐懼瞬間轉化為歇斯底裡的瘋狂!
它猛地抓起固定在摩托艇側麵的、用於緊急維修的高能切割棍,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向後捅去!棍頭瞬間變得赤紅,散發出灼熱的高溫!
噗!
預想中洞穿血肉的觸感並未傳來。那根足以熔斷鎢鋼的切割棍,被天使戰士隨意抬起的一隻手,穩穩地、完全地握住了!
赤紅的高溫甚至沒能在那隻手掌上留下一絲痕跡!
天使戰士臉上的玩味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待螻蟻掙紮的漠然。
索克最後的意識,是看到一隻包裹著銀白色護手的拳頭,在視野中急速放大…
砰!
如同一個熟透的西瓜被重錘砸中!
索克那顆肉色的頭顱連同它戴著的簡易頭盔,瞬間爆裂開來!
紅的、白的、綠的混合物如同噴濺的顏料,潑灑在冰冷的摩托艇外殼和周圍的隕石上。
無頭的屍體抽搐了幾下,便癱軟下去。
那架失去控製的摩托艇,歪歪斜斜地撞向一顆巨大的隕石,化作一團微不足道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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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星上的絕望家庭:
一顆小型資源衛星的貧瘠地表。一艘春猾民用逃生艇冒著濃煙,斜插在堅硬的岩石地麵上,艇身還在燃燒。
艙門被艱難地撬開,一個穿著破損基層軍官製服的春猾男性(格倫)攙扶著他受傷的妻子(莉亞),艱難地爬了出來。
莉亞的一條腿不自然地彎曲著,顯然是墜毀時受的傷。他們臉上布滿煙灰和血汙,眼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驚恐和…巨大的悲痛。
他們的兩個孩子,在飛船失控墜毀的劇烈撞擊中,就被甩出了座椅,當場身亡。
他們甚至沒時間埋葬孩子,隻想儘快逃離這個地獄。
“快…莉亞…堅持住…我們得離開這裡…”
格倫喘息著,忍著肋骨斷裂的劇痛,試圖拖著妻子向衛星邊緣一處看起來像是廢棄礦洞的方向移動。
那裡或許能躲藏,或許能找到另一艘船…
然而,他們剛踉蹌著走出幾十米。
嗖!嗖!嗖!
三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隕石般從天而降,呈一個完美的等邊三角形,將他們牢牢地包圍在中心!
羽翼收起時卷起的細微氣流,吹動了地麵的塵埃。
格倫的心瞬間沉入了冰窟。
他認得這些身影!這些就是帶來毀滅的白色惡魔!
“不…不要…”莉亞驚恐地抱緊了丈夫的手臂。
其中一名天使戰士麵無表情地走上前,動作快如閃電,一把抓住莉亞的胳膊,粗暴地將她從格倫身邊扯開!
“莉亞!!!”
格倫目眥欲裂,剛想撲過去。
砰!
一塊堅硬的礦石如同出膛的炮彈,精準地砸在他的左腿膝蓋上!
“啊啊啊啊!”
骨頭碎裂的劇痛讓他慘叫一聲,單膝跪倒在地!
出手的是另一個天使戰士,他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戲謔表情,仿佛在玩弄落入陷阱的獵物。
“跑!格倫!快跑!”莉亞不顧一切地嘶喊著,掙紮著。
格倫忍著劇痛,掙紮著想站起來。他不能丟下莉亞!
砰!
又一塊礦石飛來,這次砸中了他的右腳踝!他再次撲倒在地,塵土嗆入口鼻。
“呃…啊啊…!”
“不…求求你們…”格倫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淚水、恐懼和卑微的乞求,用春猾語嘶啞地哀求。
他聽不懂天使的語言,隻能寄希望於最原始的憐憫。
然而,包圍著他的三個天使戰士,眼神冰冷,沒有絲毫波動。
他們甚至沒有佩戴翻譯器——對這些即將被清除的塵埃,不需要理解其哀鳴。
那名抓著莉亞的天使戰士,似乎對格倫的哀求感到一絲不耐煩。
他手中的雷霆之劍對著莉亞的後背瘋狂刺入又拔出又刺入!
“噗!噗!噗!”
“接著對準它的脖子一砍!”
唰!
一道藍白色的電光閃過!
莉亞的嘶喊聲戛然而止。
她美麗的頭顱(在格倫眼中)(實際上賊醜)高高飛起,臉上還凝固著對丈夫的擔憂和恐懼,無頭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脖頸斷口處噴湧出滾燙的鮮血,染紅了灰色的岩石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