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春英站在圓圈正中央，灰白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微光。她手中捧著從神婆祭壇帶回的那隻銀鈴鐺——鈴身布滿細密的符文，柄部纏繞著褪色的紅繩，正是韓國傳統薩滿進行"gut"(?，巫祭)時使用的核心法器。
"叮鈴......"
第一聲鈴響，清脆得近乎刺耳。幾乎在同一瞬間，十二個泡菜壇口的紅布同時向外鼓起，形成十二個完美的半球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布料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
陳實手中的電磁場檢測儀突然爆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指針瘋狂擺動，最終停在紅色危險區域。"負離子濃度超標......"他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相當於停屍房冷櫃開啟時的兩百倍......"
"叮鈴......"
第二聲鈴響，地下室的溫度驟然下降。我呼出的白氣在麵前凝結成細小的冰晶，叮叮當當地落在地上。壇子開始輕微晃動，渾濁的液體從紅布邊緣滲出，不是之前的泡菜汁，而是粘稠的、散發著鐵鏽味的暗紅色液體。
監控設備突然自動開啟，屏幕上雪花閃動，然後出現了金在勳豪宅的實時畫麵——他正驚恐地環顧四周，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追逐。而在他身後的地板上，浮現出十二個濕漉漉的小腳印，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甘春英緩緩抬起手臂，準備搖響第三聲鈴。就在這時——
"媽媽......"
我的手機突然自動播放起一段錄音。關小龍稚嫩的聲音在陰冷的地下室裡回蕩，帶著詭異的回聲："那個阿姨的鈴鐺......會吃小孩的笑聲......每次鈴響......就有一個小朋友......忘記怎麼笑......"
甘春英的動作猛然僵住。她灰白色的眼球劇烈震顫，左手腕上的符咒疤痕突然裂開，湧出大量黑色黏液。那些黏液如同有生命般，順著她的手臂流向銀鈴鐺，在鈴身表麵形成一層蠕動的黑色薄膜。
監控畫麵裡，金在勳已經退到牆角。他麵前的空氣中，逐漸浮現出十二個模糊的孩童輪廓，每個孩子的嘴巴都被粗線縫成了扭曲的微笑形狀。
"不是......這樣......"甘春英的七重聲音突然變得痛苦而混亂，"我們要的......不是複仇......"
壇子裡的液體開始沸騰，紅布被頂得越來越高。某種介於啜泣和笑聲之間的聲音從每個壇子裡同時傳出，在密閉的地下室裡形成令人發狂的混響。
我猛地衝進圓圈，一把抓住那隻正在被黑色黏液吞噬的銀鈴鐺。接觸的瞬間，無數破碎的畫麵如洪水般衝進我的腦海——
十二個孩子圍坐在神婆身邊，被迫搖晃同樣的銀鈴鐺。每響一聲，就有一個孩子的嘴角被縫上一針。金在勳站在陰影裡，數著厚厚的鈔票......
"這不是薩滿的法器。"我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這是"仿造品"，是專門用來......"
話音未落，銀鈴鐺在我手中突然炸裂。無數黑色黏液如同活物般四濺，卻在即將碰到那些泡菜壇子時，被十二根突然射出的紅領巾淩空纏住。領巾繃得筆直，像十二根拉緊的絞索。
監控畫麵裡，金在勳的慘叫聲突然中斷。他的身體以不可能的角度折疊起來，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塞進了一個......泡菜壇子大小的空間。
淩晨三點十七分，直播間的燈光調成了暗紅色，像是凝固的血。鏡頭前，一隻白瓷碗裡盛著鮮紅的生拌牛肉，肉塊表麵緩緩滲出暗紅色的血水，順著碗壁蜿蜒而下，在瓷碗邊緣詭異地停滯，漸漸勾勒出朝鮮半島地圖的輪廓。
"這是按照金在勳彆墅地下室發現的食譜製作的。"我對著鏡頭說，聲音在空曠的直播間裡產生輕微的回聲，"據審訊記錄顯示，這是他用來招待"特彆客人"的菜肴。"
甘春英站在鏡頭外，左手腕上的符咒疤痕突然縱向裂開，十二道細如發絲的黑氣從裂縫中鑽出，如同活物般蜿蜒爬向瓷碗，鑽入生肉之中。肉塊立刻開始蠕動，像是突然被賦予了生命。
彈幕區原本稀少的留言突然暴增。大多數是毫無意義的亂碼，但有一條清晰地浮現在屏幕中央：
"主播知道"鬼客"嗎？"
我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還未及回複，整個直播畫麵突然劇烈閃爍，然後變成一片雪花。音箱裡爆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像是無數人同時在尖叫。當畫麵三秒後恢複時，瓷碗裡的生拌牛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一碗糾纏蠕動的黑發，發絲間還夾雜著細小的碎骨。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當鏡頭自動對焦時，那些發絲突然向兩側分開，露出一隻布滿血絲的人眼。瞳孔緊縮成針尖大小，直勾勾地盯著鏡頭。
"金會長的"客人"來了。"甘春英的七重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某種詭異的期待。
發絲間的眼球突然轉動，看向直播間角落的陰影。與此同時，碗裡的黑發開始瘋狂生長，如同有生命般爬出碗沿，順著桌麵蔓延。所過之處，木質桌麵浮現出無數細小的抓痕，像是有什麼東西曾經被按在這裡劇烈掙紮過。
彈幕區突然靜止，然後齊刷刷地出現同一句話：
"他來了他來了他來了"
字體由正常的白色逐漸變成暗紅，最後變成如同乾涸血跡般的黑褐色。
直播間的溫度驟降。呼出的白氣在鏡頭前凝結成霜。那隻眼球突然瞪大到極限，瞳孔中倒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穿著傳統韓服的高大男子，正緩緩從鏡頭外的黑暗中浮現。他的臉被一頂寬大的鬥笠遮住，隻露出下巴上一道猙獰的疤痕。
"鬼客......"我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韓國傳說中專門吞食罪惡靈魂的陰間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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