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蟒天鳳揮劍劈開黑霧，劍刃卻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黃小花衝進陰陽鏡，鏡中世界的景象令人窒息：四十六個冤魂被鎖鏈釘在鎮中心的槐樹上，樹乾裡滲出的不是樹脂，而是黑色的毒汁。我咬破指尖在桃木劍上畫符，劍刃劈向槐樹時，竟聽到全鎮的槐樹同時發出慘叫。
直播間的溫度驟降至零下，所有觀眾的手機屏幕結滿冰霜，冰紋裡浮現出四十六張扭曲的人臉。而在直播錄像回放時，有觀眾發現畫麵右下角始終站著個戴鬥笠的男人，他手中的燈籠上，"因果"二字正在不斷滴血。
月圓之夜，直播間的羅盤突然指向鎮西的亂葬崗。連麥申請跳出個匿名用戶，畫麵裡是片濃霧彌漫的荒地，月光下隱約可見一座用棺材板搭建的市集。攤位上擺著腐爛的綢緞、泡著毒酒的骷髏杯，還有用嬰兒胎發編織的草鞋。
"這是怨魂的鬼市。"蟒天花的陰陽鏡映出詭異的紅光，"他們要讓全鎮的人，都嘗嘗被詛咒的滋味。"話音未落，直播間的鏡頭突然不受控製地旋轉，觀眾們驚恐地看到，自己的影子正走出家門，朝著亂葬崗的方向飄去。
黃小花的天罡印突然發出警報般的嗡鳴，她掌心的治愈紋路開始滲血。市集裡，一個穿旗袍的女人正在叫賣"毒衣"，她的臉正是李秀娟，脖頸處的傷口還在往外淌著黑色黏液。李撐篙的水鬼在河邊擺攤，賣的是用銅錢串成的"索命項鏈"，每一枚銅錢都刻著受害者的生辰八字。
"阻止他們！"我揮劍劈開濃霧，桃木劍卻陷入無形的屏障。蟒天鳳的斬妖劍突然自燃，火焰中跳出十七個被毒死的人，他們的眼睛裡燃燒著工業酒精的藍火。直播間的所有電子設備開始自動播放民國時期的哭喪調，背景音裡夾雜著老鼠啃食骨頭的聲響。
連麥畫麵中，鬼市的攤主們突然轉頭看向鏡頭，齊聲發出尖銳的笑。錦繡坊的毒衣化作黑蛇鑽進攝像頭，馬剪刀的剪刀懸浮在空中，刀刃上凝結著暗紅的血垢。黃小花衝進鬼市，試圖用天罡印淨化怨氣，卻被無數毒針穿透身體，倒在血泊中。
"破！"我咬破舌尖噴出精血，桃木劍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紅光。劍刃劈開鬼市的瞬間，觀眾們聽到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整個亂葬崗開始塌陷，露出底下堆積如山的屍骨。每具屍骨上都纏繞著黑色的布條，布條上用血寫著"還我命來"。
直播結束後的清晨，有觀眾在自家門口發現個滲血的包裹，裡麵是件繡著自己名字的毒衣。而遼溪鎮的槐樹一夜之間全部枯死，樹乾上布滿抓痕，像是有人從內部掙紮過。
直播間的羅盤徹底碎裂，青銅碎片拚成個"滅"字。我望著窗外漫天的烏鴉，它們的翅膀上都沾著黑色的鱗片。彈幕區突然湧入大批匿名用戶，他們的頭像都是同一張臉——那是鎮長被燒成灰燼前的模樣。
"最後的時刻到了。"蟒天鳳的斬妖劍已經斷成兩截，劍柄上的鱗片全部剝落，露出森森白骨。黃小花的天罡印失去光澤，掌心的血洞正在不斷滲出黑色液體。蟒天花的陰陽鏡布滿裂痕，每一道裂紋裡都映著不同的怨靈。
連麥畫麵自動切換到鎮中心的槐樹舊址，那裡憑空出現一座血紅色的祭壇，四十六個冤魂正用自己的血肉重塑身體。他們的皮膚下跳動著黑色的毒火，眼睛裡沒有瞳孔，隻有燃燒的怨念。直播間的觀眾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影子開始脫離身體，朝著祭壇飄去。
"善惡到頭終有報！"我舉起桃木劍，劍刃卻在觸及怨靈的瞬間化作齏粉。蟒天鳳和蟒天花同時衝進祭壇，她們身上的鱗片紋路開始燃燒，化作綠色的火焰與怨靈纏鬥。黃小花的天罡印爆發出最後的光芒，試圖淨化祭壇中央的"怨念核心"——那是個用四十六具骸骨拚成的鬼盒。
直播間的溫度高達五十度，所有觀眾的手機開始發燙，屏幕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字："償還罪孽"。我咬破指尖在空中畫符，血霧卻被怨靈吸走，反而讓他們變得更加強大。祭壇四周的槐樹殘根突然複活，樹根纏住我們的腳踝，滲出的汁液腐蝕著皮膚。
"用我的命，換鎮民安寧！"黃小花突然衝進鬼盒，天罡印的光芒照亮整個祭壇。四十六個冤魂發出淒厲的慘叫，他們的身體開始崩解，化作黑色的煙霧飄向天空。蟒天鳳和蟒天花的身影逐漸透明，她們的鱗片化作星光，驅散了最後一絲怨氣。
直播畫麵突然黑屏，再次亮起時，遼溪鎮的天空恢複晴朗。槐樹舊址上長出一棵新樹，枝葉間掛著四十六個白色的燈籠，每個燈籠裡都燃著蠟燭。而我的直播間收到一條匿名私信，隻有一張照片：照片裡的老槐樹下，站著四十六個微笑的人影，他們的手中捧著蓮花燈。
從此以後，遼溪鎮再無靈異事件。但每個月圓之夜，鎮民們仍能聽到若有若無的誦經聲，從槐樹上傳來。而我的直播間，偶爾還會收到神秘的連麥申請，鏡頭裡隻有一片黑暗，伴隨著輕輕的咳嗽聲——那聲音，像極了當年的林士懷。
我合上布滿裂痕的桃木劍匣，香爐裡最後一縷青煙正緩緩消散。直播間的打賞特效早已停歇，屏幕上隻剩下零星幾條留言："任師傅，那些怨靈真的安息了嗎？遼溪鎮現在還能去嗎？"
窗外的月光灑在供桌上，鎮壇的五帝錢泛著溫潤的光。蟒天鳳和蟒天花的鱗片化作的星塵，至今仍懸浮在陰陽鏡的碎片間，偶爾會隨著夜風輕顫。黃小花留下的天罡印，在掌心的疤痕處隱隱發燙——那是她用命換來的安寧。
一年前的那場惡鬥後，我再未接過驅邪的活計。但每個初一十五，仍會有陌生人寄來蓮花燈，燈麵上用朱砂寫著"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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