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天蓬尺的手已經被冷汗浸透，直播間的八卦幡突然齊刷刷轉向牆角，銅鈴發出的尖嘯聲刺得耳膜生疼。剛才李兵母親連麥時說的每一個字都還在耳邊回響——那個被活摘腎臟、又在婚禮上撞車慘死的趙麗，此刻正通過網線往我身上壓。
"黃家師傅，借半竅！"我咬破舌尖噴出血霧，法訣剛掐到一半，後頸突然傳來刺骨的寒意。轉頭的瞬間，餘光瞥見玻璃鏡麵上浮起五道血爪印，像是有人隔著屏幕在抓撓。
"趙家妹子！"我抄起鎮壇木猛拍桌案，"三百號人看著呢，你..."
話沒說完，喉間突然湧上腥甜。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尖細淒厲："他騙我腎...騙我命..."掌心不受控地按向胸口，仿佛能摸到當年手術刀劃開皮肉的劇痛。直播間的觀眾彈幕突然瘋狂滾動，滿屏都是血紅的"負心人該死"。
"李兵媽！"我猛地拍碎桌角的桃木杯，"解剖室的玻璃缸根本不是意外！趙麗說他用裸照威脅，手術台上..."胃部一陣翻湧，我看到自己指甲縫裡滲出黑血——這是仙家顯靈時才有的征兆。
就在我準備畫符的刹那，朱砂筆突然自燃。火苗順著符紙竄到指尖，柳家仙師的警示在腦海炸開："小心屏幕！"
我抬頭的瞬間，顯示器突然爆出刺目雪花。趙麗的臉從亂碼中緩緩浮現，她胸腔處的黑洞還在往外淌著福爾馬林，腐爛的手指穿過屏幕，掐住了我的脖子。
"蟒天花！陰陽鏡！"我踉蹌著後退，後腰撞上供桌。虛空裂開縫隙，蟒天花踏著蛇鱗虛影現身，她手臂上的鱗片泛著幽綠熒光，陰陽鏡剛舉起來，鏡麵就滲出密密麻麻的血珠。
"不好！她在..."蟒天花突然發出慘叫。鏡頭劇烈晃動中，我看見趙麗的鬼影從網線接口處扭曲著爬出，她的皮膚像被泡爛的臘肉，半截發黑的腎臟還掛在胸腔外晃蕩。直播間所有電子設備同時發出尖銳的電流聲，我的天蓬尺燙得握不住，紫薇劍自動出鞘卻不受控製地顫抖。
"任珊，你也嘗嘗被掏心挖腎的滋味！"趙麗的指甲劃過屏幕，留下五道深可見底的血痕。血色鬼影撲來的瞬間，黑屏降臨。收音設備裡傳來令人牙酸的撕裂聲——是攝像頭被硬生生扯斷了。
"老大！她突破防火牆了！"陳實的鍵盤敲擊聲淩亂如鼓點。我轉頭看見監控屏幕上，三百個觀眾的頭像同時變成趙麗破碎的臉，彈幕化作血色洪流衝得鏡頭劇烈搖晃。正一道士的拂塵突然自燃，灰燼飄到空中竟組成密密麻麻的"死"字。
"她在吸食活人怨念！快切斷..."正一道士話未說完，蟒天鳳的斬妖劍突然倒飛而出，釘入天花板。蛇鱗紋順著劍身爬滿她的手腕，鱗片間滲出黑血。
"這鬼...用的是古蛇族禁術！"蟒天鳳痛苦跪地，斬妖劍在天花板上嗡嗡作響。我感覺天蓬尺傳來灼燒般的劇痛，低頭看見自己掌心的紫薇星紋正在黯淡。
趙麗的笑聲從四麵八方湧來，直播間的燈光開始詭異地明滅。我強撐著結印，喉間湧上大口黑血："柳家仙師快..."
一道血爪突然從屏幕裡探出，掐住我的脖子。畫麵最後定格在我充血的瞳孔中——趙麗的臉正從顯示器裡緩緩膨脹，她空洞的眼眶裡伸出無數網線，纏向每個觀眾的設備。
"她在讀取觀眾定位！快關..."陳實的尖叫被電流爆鳴聲淹沒。黑屏前的刹那，我看見自己白大褂上的血手印正在擴散，而直播間的背景音樂不知何時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唱腔："七月十五～鬼門開呀～負心郎～泡在藥水～永世挨～"
冷汗浸透的後背貼著瓷磚，李兵盯著洗手間空蕩的花灑，指腹還殘留著那具軀體的冰涼。幾個小時前的婚禮上，趙麗撞向花車的畫麵在腦海裡不斷回放——她的頭顱像西瓜般炸開時，眼睛還死死盯著他。
"老公，你真的沒事嗎？"張欣傻笑著遞來熱牛奶，脖頸處有道新鮮的抓痕。李兵猛地攥緊杯子，指節發白。淩晨三點的月光照在她後頸，那裡隱約有趙麗的胎記。
記憶回到七年前的雨夜。趙麗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他趁機拍下她換衣服的畫麵。那時他還不知道這個大他十歲的女人，每個月給他的生活費，都是用皮肉換來的。直到發現她手機裡存著的"援交記錄"，他看著銀行賬戶裡的數字，把厭惡咽回肚子裡。
"配型成功了。"醫生的話讓他渾身發冷。手術同意書擺在趙麗麵前時，他握著她的手簽下名字，手術刀反光裡，張欣穿著護士服站在角落微笑。
解剖室的福爾馬林味突然湧進鼻腔。李兵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走到了醫學院。玻璃容器裡的女屍小腹處，那道二十厘米的疤痕正在蠕動。
"李兵，你的老朋友等你半天了。"張欣的聲音變得尖細，和趙麗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女屍的眼睛突然睜開，發黑的腎臟從胸腔滾落，在瓷磚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當福爾馬林灌進喉嚨的瞬間，李兵終於看清張欣的眼神——那根本不是弱智的傻笑，而是藏了七年的恨意。趙麗破碎的臉貼在他耳邊，腐爛的嘴唇吐出最後一句話："我們，永遠在一起。"
直播再次中斷時，我的手機突然收到三百條未讀消息。點開第一條，是個叫"趙麗"的賬號發來的視頻：陳實的天網防火牆正在被血色代碼吞噬，每吃掉一段程序，就浮現出一個觀眾的麵部特寫。
"她在直播殺人！"黃小花突然現身，天罡印在她掌心發燙。她試圖治愈蟒天鳳手臂的蛇鱗毒，卻發現傷口處正在長出新的鱗片——那是趙麗在反向侵蝕仙家的力量。
正一道士的拂塵已經燒成灰燼，他捏碎最後一張符紙："必須找到趙麗的屍身！她的魂魄還困在醫學院解剖室的福爾馬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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