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灌木的枝椏掛著冰棱，把慘淡月光折射成碎銀，我們的影子被割得支離破碎。身前斷崖像巨獸張開的巨口，山風穿過岩縫的尖嘯裡，仿佛藏著無數冤魂的哭嚎。崖邊怪石斜支，如斷齒般猙獰，而小雅最後的信號，就湮滅在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裡。
我攥緊天蓬尺，暗紫色尺身的雲雷紋似有微光流轉。“天師虎前輩，這陰煞陣非同小可。”
天師虎雪白須發被狂風掀起：“老衲試試。”他足尖點向虛空，竟似踏在無形台階上，左手掐訣，右手拂塵的三千塵尾飄出清光，如蠶絲探向崖下。
清光觸到某道界限的刹那，悶雷般的嗡鳴從地心炸起！崖下黑暗翻湧成粘稠黑霧，無數慘白鬼臉在霧中閃現——眼珠凸出的、嘴角裂到耳根的，快得讓人目眩。
“小心！”天師虎的拂塵光絲觸到黑霧，竟像被硫酸腐蝕般蜷曲焦黑。刺骨的吸力混著腐臭襲來，我胸口發悶，天蓬尺突然發燙。
“這是啥鬼陣法？”張玉龍的桃木劍劇烈震顫，雷光狂跳，“怨氣比亂葬崗還重！”
“萬鬼噬靈陰煞陣！”天師虎急念真言，清光暴漲才勉強抵住黑霧，“地脈陰煞裹著萬千怨魂，硬闖會被撕成碎片，魂魄永世受煎熬！”
黃小花指尖的治愈靈光抖得像風中殘燭：“那小雅她……”
“信號沒完全消失，說明還沒被吞噬。”蟒天花調整陰陽鏡，鏡麵幽光在黑霧上掃過，“但怨氣在增強，她撐不了多久。”
張玉龍急得跺腳：“總不能等著？”
“有生門。”天師虎盯著霧中流轉的怨氣，“隨潮汐變動，極難捕捉。”
“陳實！”我轉向技術童子。他的三維建模界麵上，慘綠色能量流正沿斷崖瘋狂旋轉，像條活毒蛇。“建立模型要五分鐘！生門規律太怪，得等三個周期！”陳實額角冒汗，十指在鍵盤上翻飛。
寒風卷著冰粒打在臉上，身後枯木斷裂的脆響驚得黃小花攥緊我衣袖。蟒天花突然低喝：“東北方有東西！”
三十米外，灰霧正無聲彌漫，所過之處枯草發黑，岩石被蝕出細孔。“霧隱鬼侍！”天師虎拂塵甩出清光，“符華養的邪物，霧氣能腐蝕陽氣！”
清光刺入灰霧的瞬間，淒厲尖嘯炸響！霧氣凝成十幾個蛛腿人形，黑洞洞的眼窩淌著黑血，朝我們蠕動而來。
“玉龍！”我低喝。張玉龍桃木劍直指灰霧：“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雷光劈出的刹那，霧團突然分裂成數縷，如毒蛇纏向他腳踝。
“小心！”蟒天鳳長劍斬斷霧縷，黑水落地蝕出小坑，“能分裂重組，彆沾到！”
更多灰霧湧來，磨牙聲與低語在耳邊盤旋。我握緊天蓬尺，尺身雲雷紋燙得驚人。“陳實！還需多久？”
“四十秒！”陳實揮開飄來的霧絲，“生門坐標快出來了！”
一隻鬼侍從地底鑽出，細長帶鱗的手抓向陳實咽喉！黃小花的治愈靈光撞得它後退，卻沒能傷到分毫。“滾開！”我揮尺砸碎其頭顱，黑霧散處，更多鬼侍已衝破防線。
“東七，巽三，下九丈！”陳實嘶吼，屏幕白點在黑霧中閃爍，“就是現在！”
“開！”天師虎拂塵爆發出刺眼清光，塵尾如白玉刺向白點。黑霧被硬生生捅開孔洞，無數慘白手指從霧中伸出，陰風裹著血腥與硫磺撲麵而來。
“快進！”天師虎額角青筋暴起。張玉龍持劍躍入，三隻鬼侍突然撲來，蟒天鳳劍氣斬斷其觸須：“速進！我斷後！”
我拉著黃小花躍入的瞬間，冰冷鬼爪擦過耳畔。回頭時，霧隱鬼侍正瘋狂撲向閉合的孔洞，慘白人臉在黑霧中擠壓變形，嘶吼聲刺得耳膜生疼。
“砰！”孔洞閉合，黑暗徹底將我們吞噬。
第二章：陰兵窟
墜落感驟停，腳下傳來“咕嘰”聲，粘稠液體沾濕了鞋底。腥臭味直衝鼻腔——是腐肉混著鐵鏽的味道。手電光柱劈開黑暗，陡峭石階兩側的岩壁上，暗紅色痕跡層層疊疊，指甲抓撓的深痕裡還嵌著碎肉。
“這裡怨氣是外麵的五十倍！”陳實的探測儀尖叫，“還有高濃度屍胺！”
黃小花釋放出淡金靈光：“大家小心，石階上有粘液。”
“是屍油。”蟒天花用劍尖挑起一點，“積了幾十年了。”
張玉龍捂住嘴：“符華這老東西到底在搞什麼？”
“噓。”蟒天鳳豎耳細聽，“下麵有聲音。”
鐵鏈拖地的嘩啦聲混著骨頭摩擦的哢噠聲，從深處傳來。陳實調出熱成像：“十幾個活物，體溫隻有十幾度！”
“是陰兵。”天師虎沉聲道，“符華煉的傀儡，靠怨氣活動。”
我們沿石階下行，岩壁血跡越來越新鮮。黃小花突然驚呼，手電照見岩縫裡嵌著塊玉佩，刻著半個“雅”字。“是小雅的！”張玉龍將玉佩攥得發白。
蟒天花用陰陽鏡照向玉佩，鏡麵閃過模糊影像：小雅被黑袍人拖拽，嘴型像是在喊“救我”。“她還活著，但被下了禁製。”
通道儘頭的殘破石門透著綠光。陳實的監聽器裡，整齊的腳步聲混著麻袋拖動聲。我推開門縫，手電光掃過的刹那，所有人倒吸冷氣。
巨大溶洞裡，鐘乳石泛著綠光，中央祭壇刻滿暗紅符文。無數青灰色“人”拖著麻袋繞壇行走，皮膚腫脹如泡發的屍身，裸露手臂布滿粗麻繩縫合的痕跡，黑洞洞的眼窩燃著綠光。
“陰兵！”張玉龍的聲音發顫。他照向最近的麻袋，暗紅色液體正從縫裡滲出。“是屍體？”
“是海洛因。”蟒天鳳的聲音冰冷，“至少幾百公斤。”
我心頭一沉：“符華用寺廟當幌子，靠陰兵販毒。”
陳實放大衛星圖：“溶洞深處有暗河，應該是走私通道。”
突然，一個陰兵僵硬轉頭，黑洞洞的眼窩“看”向石門。我攥緊天蓬尺，它卻緩緩轉回去，繼續拖麻袋前行。
“它們靠祭壇符文操控，但我們陽氣太重。”天師虎遞來斂氣符，“貼上能隱藏氣息，得去祭壇看看，可能有通往深處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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