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中軍大帳時,裡麵傳來絲竹聲。我忍不住掀簾看去——九尾狐媚子正坐在周公靳的帥位上,穿著胡國的舞裙,赤足點在案幾上,腳踝的銀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她麵前跪著十幾個偏將,個個眼神癡迷,嘴角掛著涎水,甲胄早已被自己解開。
“周將軍來得正好。”她突然轉頭,媚眼如絲,指尖把玩著枚狼牙箭,箭頭還沾著暗紅的血,“我的士兵說,你們的糧草隻夠撐三天了。”
周公靳的劍指向她的咽喉,劍尖卻在離肌膚寸許處停住。我看見他的瞳孔裡映出她的倒影,那倒影突然伸出利爪,掐住他的脖頸。“將軍!”我用青銅筆在他手背劃出血痕,北鬥七星的符文亮起金光,“是幻形術!”
九尾狐媚子突然化作團黑霧,帳內的偏將們如夢初醒,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黑霧纏住,正往嘴裡鑽。“噬魂術!”我揮筆在帳內畫出符陣,金光將黑霧逼退,“她想吞噬你們的魂魄增強魅影之瞳!”
偏將們連滾帶爬地逃出大帳,其中個腰間的令牌掉在地上,我拾起來看——上麵刻著“周”字,背麵卻是胡國的狼圖騰。“這些人早就被策反了。”我將令牌扔給周公靳,“她在軍中安插了不少狐族奸細。”
西營的廝殺聲越來越近,綠色鬼火在夜空中織成網。周公靳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玉佩燙得驚人:“任先生,你說……我會不會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他的聲音帶著罕見的脆弱,“我總夢見自己獻城投降,夢見……和她在桃花樹下……”
“那是幻境強加的記憶。”我掰開他緊握玉佩的手指,發現玉麵竟滲出細密的血珠,“她在利用你對媚子的愧疚感,這比迷魂術更可怕。”
遠處突然傳來震天的呐喊,黃小花的聲音穿透風聲傳來:“任珊姐!張大哥帶親兵殺過來了!”
我循聲望去,東北方向亮起道白光,張玉龍的桃木劍此刻化作杆長槍,槍纓在夜風中燃燒,雷紋順著槍杆蔓延,將綠色鬼火劈成星點。他身後跟著隊親兵,每個人的額頭上都貼著黃符,是天師虎的手筆。
“是破邪符!”周公靳的眼睛亮起來,玄鐵劍指向白光的方向,“跟我來!”
衝向西營的路上,不斷有被魅影之瞳控製的士兵撲來。他們的眼睛變成渾濁的灰,嘴裡念叨著“公主饒命”,刀刀都往要害招呼。我用青銅筆在他們眉心輕點,金光閃過的瞬間,有人突然清醒,抱著頭痛苦哀嚎:“我剛才……殺了自己的兄弟……”
九尾狐媚子的笑聲突然在半空響起,綠火聚成她的身影,正站在了望塔上,赤足踩著個士兵的頭顱:“周將軍,你的軍隊撐不了多久了。”她的裙擺掃過烽火台,狼煙突然變成粉色,在天上畫出個巨大的狐頭,“看到了嗎?這是天命。”
周公靳突然勒住韁繩,玄鐵劍插在地上,槍尖的寒光映出他決絕的臉:“傳我將令,全軍退守狼牙關!”他的目光掃過混亂的營地,最終落在了望塔上的身影,“任先生,你說的對,有些債,必須親手了結。”
退守狼牙關的那個夜晚,月光明得有些詭異。關隘的箭樓上,張玉龍正擦拭著他的長槍,雷紋在月光下泛著淡藍,槍尖挑著個剛割下的狐頭,獠牙上還掛著半片甲胄。
“西營逃出來的兄弟不足三成。”他將塊磨石扔進篝火,火星濺在我的青銅筆上,“被魅影之瞳控製過的士兵,靈識都受了損傷,連握刀的力氣都沒有。”
黃小花蹲在傷兵中間,指尖泛著綠光撫過他們的眉心。那些士兵的眼睛在綠光中慢慢恢複神采,卻總在眨眼時閃過抹粉色——那是魅影之瞳留下的印記,像塊擦不掉的汙漬。
“草木之靈隻能暫時壓製,不能根除。”她的白發在風中纏上我的手腕,帶著微涼的觸感,“這幻境比民國時期的強太多,媚子的真身應該就在附近,用自己的靈識維持著魅影之瞳。”
天師虎突然從箭樓下來,拂塵上的白毫沾著黑血:“關外的墳地裡有動靜。”他將張黃符遞給周公靳,符紙在風中微微顫動,“那些戰死的胡國士兵,被通靈術複活了,正往關隘聚集。”
周公靳接過黃符的瞬間,符紙突然自燃,灰燼在他掌心聚成個箭頭,指向關外的黑風口。“她想引我們出去。”他將玄鐵劍扛在肩上,劍穗的紅綢在月光下如血般鮮豔,“黑風口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我突然注意到他甲胄的護心鏡有些異樣,鏡麵不再映出人影,而是片旋轉的黑霧。用青銅筆敲了敲,鏡麵發出空洞的回響:“這鏡子被動了手腳。”筆端的金光掃過鏡麵,黑霧中浮現出九尾狐媚子的臉,正對著我們冷笑。
“是幻形術製造的監聽器。”張玉龍槍尖的雷紋突然炸開,將護心鏡劈成兩半,“她能聽到我們的部署!”碎裂的鏡片在地上跳動,每個碎片裡都映出不同的場景——傷兵的哀嚎、糧草的匱乏、士兵偷偷傳遞的密信。
“必須毀掉所有能反光的東西。”我讓士兵們用黑布蒙住盾牌和甲胄,“魅影之瞳需要媒介才能施展,這些反光物就是她的眼睛。”
布置防務時,個年輕的士兵突然抓住我的衣袖,他的甲胄還帶著奶香,顯然剛從軍不久。“先生,”他的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我剛才去茅房,看到……看到井裡有好多手在抓……”
跟著他來到井邊,月光正落在水麵上,映出張張浮腫的臉,都是西營戰死的士兵。他們的眼眶裡沒有眼珠,黑洞洞的窟窿對著井口,嘴裡吐出串串氣泡,在水麵拚出“投降”兩個字。
“是通靈術召喚的怨魂。”天師虎的拂塵掃過井口,白毫沾起的水珠突然變成血珠,“它們在試圖動搖軍心。”他將道符紙貼在井壁,符紙燃燒的青煙中,那些怨魂突然發出淒厲的尖叫,水麵翻起紅色的浪。
黃小花突然捂住鼻子,臉色蒼白如紙:“糧草裡有問題!”她從麻袋裡抓出把小米,米粒在掌心突然變成蛆蟲,扭動著鑽進泥土,“是狐族的蠱術,吃了會被控製心智!”
這發現像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士兵們看著糧囤的眼神從希望變成恐懼,有人突然扔掉手中的刀,跪在地上哭喊:“將軍,投降吧!我們鬥不過狐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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