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書房
空氣彌漫著硝煙未散的火藥味。
“和蘇家退婚?!秦灼!你到底怎麼想的?!”秦家家主秦震怒不可遏地咆哮著,手中的名貴茶杯被他重重摔在地上,碎成幾片。
他怒視著不遠處那個雙手插兜,姿態吊兒郎當站著的兒子。
秦灼微微歪著頭,嘴角帶著一抹玩世不恭又充滿譏諷的笑意,仿佛眼前暴怒的父親隻是一個小醜。
“用腦子想的。”秦灼冷哼一聲,聲音懶洋洋的。
“你!混賬東西!”秦震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秦灼的手指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
他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然而,那根指著秦灼的手指,最終還是無力地垂落下來。
秦家的另外兩個繼承人候選,他另外兩個精心培養的兒子……已經徹底廢了。
他們因對秦灼暗下殺手未遂,被他親自下令送往最偏遠的分家,形同流放。
暗殺不是罪過,失敗才是。失敗者不配擁有親情,隻有被淘汰的下場。
秦灼,現在是他唯一的選擇,也是秦家未來唯一的指望。
這份認知,讓秦震此刻所有的怒火無處發泄。
“這麼多年……”秦震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戾氣,試圖換上一種“曉之以理”的口吻。
“你在外麵那些……烏七八糟的關係,小雅都知道,人家並不介意!聯姻之後,你想怎麼玩還是可以繼續!”
“這樁婚事,對你、對秦家百利而無一害,你到底在鬨什麼脾氣?!”
“玩?”秦灼嘴角那弧度放大,變得極其惡劣,他一步步朝秦震逼近,周身彌漫著一股從地獄深處帶來的煞氣,“和你一樣嗎?”
“你說什麼?!”秦震被這赤裸裸的挑釁和侮辱徹底點燃。
“難道不是嗎?”秦灼已經走到書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帶著壓迫感,“不然……為什麼會有我這個‘野種’的存在?嗯?”
“那是你母親!當初不知廉恥勾引的我!”
秦震猛地一拍桌子,仿佛要用音量掩蓋內心的某種不堪,“是那個賤人自己糾纏不休。”
“勾引……”秦灼重複著這兩個字,發出一聲嗤笑,眼中翻湧起痛苦和嘲諷。
勾引?那個在他記憶中永遠卑微到塵埃裡的女人,用儘了一生,以為這個男人對她尚存一絲情意,以為進了秦家大門就能換來安穩……
結果呢?換來的是“賤人”二字,換來的是連兒子都被人指著鼻子罵“野種”。
十五年前。
一個瘦弱的女人和一個小孩站在秦家祖宅大門前。
雨水打濕了他們單薄的衣衫。女人眼中閃爍著卑微的希冀,男孩則睜著一雙黑沉沉的大眼睛,好奇又不安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大門打開。秦震的身影出現在高高的台階上。
他甚至沒有走下台階,隻是居高臨下地瞥了他們一眼,那眼神如同看著兩件垃圾,冰冷,漠然,沒有一絲溫度。
他甚至吝嗇於施舍一個多餘的眼神,便轉身離開。
從此,他們像兩條被主人遺忘的野狗,被養在了秦家最偏僻的角落。
所謂的養,不過是一日三餐殘羹冷飯,和傭人們毫不掩飾的鄙夷與輕蔑。
私生子、野種、下賤胚子……這些惡毒的詞彙伴隨著秦灼整個灰暗的童年。
秦震的正妻,秦夫人的默許,更是讓這些欺辱變本加厲。
記憶中最深刻的那一晚,一個喝得爛醉的傭人,跌跌撞撞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