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邪惡的光,嘴裡噴著惡臭的酒氣,伸手就要去抓他母親。
“嘿嘿……裝什麼貞潔烈女?不就是個給錢就賣的妓女嘛……我……我也想玩玩……”
那一刻,一直被壓抑在心底的嗜血凶性,第一次爆發。
年僅十歲的他,不知從哪裡爆發出的力氣,抓起桌上那把鏽跡斑斑的水果刀,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捅進了對方的胸膛。
事後,母親抱著他,哭得撕心裂肺,一遍遍重複著,“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的錯……”
秦灼沒有哭,也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地上那灘不斷擴大的紅色……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和解脫。
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未受到預想中的嚴酷懲罰。
相反,那是秦震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正視了他這個兒子。
從那之後,秦灼被帶離了那個陰暗的角落,開始了地獄般的訓練。
體能、格鬥技巧、權謀心術……他咬著牙,將所有的恨意化作燃料,在非人的磨礪中活了下來。
他最終……將那些曾經肆意羞辱他們母子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踩在了腳下。
那些鄙夷的目光,最終化為了在他麵前瑟瑟發抖的恐懼。
然而,就在他以為終於爬出深淵時,他的母親……卻永遠地離開了。
她隻留下了一張字條。
“小灼,媽媽走了。有我在一天,那些閒言碎語就永遠不會停。如果媽媽消失了,你繼承秦家的路……會順暢很多吧。”
“彆恨我,好好活下去。”
她選擇了最決絕的方式,用死亡為他掃清障礙,也徹底讓他失去了他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之後,他成了秦家板上釘釘的第一繼承人。
那些曾經惡語相向的傭人,如今隻能在他麵前匍匐顫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可他卻覺得,那滔天的恨意在心底淤積得更加濃稠。
他開始戴上另一副麵具遊戲人間,浪蕩不羈。
不是說他和他母親“臟”嗎?不是鄙夷他們嗎?
那他就“臟”給他們看。
為什麼現在他依舊如此不堪,那些人的目光卻從鄙夷變成了敬畏和恐懼?
嗬……虛偽。全都是借口。
他扭曲地證明著,隻要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正確的。
他強迫扮演著風流成性的浪子。
他享受著那些女人諂媚的討好,卻在她們試圖靠近時,又產生難以抑製的生理性厭惡。
他厭惡那些觸碰,厭惡所有人,更厭惡……他自己。
那些女人,他一個都沒碰過。她們自以為能爬上秦家繼承人的床,卻不知隻是空想。
可悲的是……他的偽裝,他用來麻痹自己的放浪,最終卻換來了一句來自那個人的評價,“臟”。
那一刻,秦灼此生第二次感到了名為“後悔”的情緒。
第一次,是後悔沒能看穿母親平靜表麵下那絕望的死誌。
這一次……他後悔,讓她看到了自己這副……連自己都唾棄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