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混著硝煙味在空氣中彌漫，楊鋒指尖撚滅槍尖殘餘的電火花，目光掃過滿地狼藉。那些跪地的惡徒抖得像秋風裡的枯葉，有幾個褲腳還在往下淌水，剛才那番血洗顯然砸碎了他們所有僥幸。
“把活口都捆起來，傷重的扔那邊照看著。”鳥嘴遊商的聲音透過麵具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他身後的同伴們動作麻利，從行囊裡翻出浸過魚膠的繩索，將一個個惡徒反手縛住。有個精瘦男人試圖掙紮，被遊商一記手刀劈在後頸，軟得像攤爛泥般癱在地上。
楊鋒摸了摸妮可腦門上的包，語氣緩和了些：“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要是你們出來時正撞見炸藥引爆……你不得被炸飛？”
妮可揉著額頭反駁：“可我們是擔心你啊！巴雷特還說你肯定打不過呢。”她眼睛瞟向被掀翻在牆角的巨劍，那劍身還沾著暗紅的血漬。通道裡傳來一陣窸窣響動，巴雷特探出半張臉，見楊鋒沒瞪他，才縮手縮腳地挪出來，懷裡還抱著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正是剛才被囚禁者裡最小的那個。
鳥嘴遊商走過來，詢問道：“神鐫者大人，這些人該如何處置？”楊鋒目光落在那些被解救的男女老少身上。他們正圍在遊商身邊，有個老婆婆顫巍巍地從鳥嘴遊商手裡接過麥餅，乾枯的手指捏著食物，喉嚨裡發出細碎的嗚咽。
妮可看著那些枯瘦的身影，小聲問道：“這些人……我們該帶他們去哪？”楊鋒望向空無一人的集市，那裡隱約能看見還在觀望的居民。他沉聲道：“不能去中轉站！雖然給老聖侖留下的物資足夠支撐一段時間，但這些人的身體狀態，絕不可能熬過深淵的詛咒。”他頓了頓，轉向鳥嘴遊商，“你們接下來打算往哪走？”
“處理完這些雜碎，就去下一個聚落。有些舊賬，總得清算清楚。”遊商的鳥嘴麵具轉向那些被捆著的惡徒，語氣裡淬著寒意。遠處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巴雷特連忙抱緊懷裡的小女孩。楊鋒握緊長槍，卻見是幾個遊商拖著那名麵色慘白的精瘦男人走過來，他的腿正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斷骨刺破褲管，露出森白的茬口。
“這貨想偷偷解繩子，被我們逮住了。”一個遊商踢了踢男人的腿，接著遞過一物：“搜出這個。”那是個小巧的金屬管，裡麵塞著卷羊皮紙。楊鋒展開一看，瞳孔驟然收縮——上麵畫著熔爐中轉站的布防圖，糧倉和武器庫的位置標注得清清楚楚，落款是個歪歪扭扭的“蠍”字。
鳥嘴遊商的聲音冷了幾分：“是蠍子幫的人。看來他們早就盯上老聖侖的地盤了，沒想到竟和蛇幫勾結在一起！”楊鋒聞言將羊皮紙攥成一團，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此刻已有了答案。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惡徒們，突然提高聲音：“蛇幫首領已經被打斷四肢，躺在密室裡動彈不得。誰是蠍子幫派來的？站出來！”
惡徒們麵麵相覷，沒人敢動。楊鋒突然抬腳，一腳踹在最近那名惡徒的胸口，將他踢得弓起身子，噴出一口血來：“不說？那就讓你們嘗嘗被地刺穿腸的滋味。”話罷，他指向從地縫裡鑽出的結晶地刺，上麵還掛著惡徒的血絲與碎肉。
庚金之力已在他腳下湧動，地麵瞬間裂開蛛網般的細紋。有個惡徒嚇得魂飛魄散，指著人群裡一個年輕男人喊道：“是他！他是蠍子幫的小頭目！那個白臉家夥也是同夥！”年輕人剛想怒罵，就被楊鋒一槍挑起，懸在長槍之上。槍尖的電流滋滋作響，將他的慘叫聲變成一陣痙攣抽搐。
洞窟裡陷入死寂，隻有燈石燃燒時與水汽相激的劈啪聲。被解救的人們縮在角落，看著那個身披鎧甲的男人，眼神裡既有難以掩飾的恐懼，又有一絲混雜著感激的敬畏。楊鋒拔出長槍，血珠順著槍身滴落，在地麵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他環視四周，聲音如同金石相擊：“現在，誰還想替蠍子幫賣命？”
無人應答，也無人敢應答。
妮可看著楊鋒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剛才那記腦瓜崩一點都不疼了。她拉了拉巴雷特的衣角，小聲道：“你看，我說他打得過吧。”
巴雷特沒說話，隻是把懷裡的小女孩抱得更緊了些，那孩子的哭聲已經漸漸止息，隻在他肩頭留下一片溫熱的濕痕。遠處，遊商們已經開始清理戰場，將洞窟深處的殘廢們都拖了出來，地上的血痕拖出長長的印記。那些跪地的惡徒們始終低著頭，沒人敢抬頭看一眼那個剛剛浴血的神鐫者。
楊鋒望著通向中轉站的方向，握緊了懷中老聖侖的鐵盒，指腹摩挲著冰涼的金屬表麵。看來這筆賬，不止要算在這些惡徒頭上。蠍子幫，還有那個落款的“蠍”，很快就會知道，貪婪的代價是什麼。他突然開口說道：“遊商兄弟，這些家夥沒必要活著，都殺了吧！”遊商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弄得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楊鋒見狀解釋道：“這些惡徒早已手上沾血，甚至吃過人肉！變成失去理智的瘋子是遲早的事。沒了這些垃圾，口糧也能多勻出一部分給幸存者。”遊商們重新聚集到一起，低聲商量著這個提議。最後還是那名帶著鳥嘴麵具的遊商走了過來，沉聲道：“大人說得沒錯，這些家夥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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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眾人交流時，遠處觀望的居民們中，一些膽大的也顫顫巍巍地走到近前。一個胡須花白的老頭正用渾濁的眼睛來回掃過那些被囚禁的人，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喉嚨裡發出哽咽的嘶聲，望著一人問道：“是你嗎？老婆子，真的是你嗎？”
那名瘦弱的老婆子聞言身體一顫，連忙循聲望去。看到來人的瞬間，她乾癟的臉上皺紋猛地舒展開，眼淚如泉湧般滾落，順著臉頰的溝壑往下淌。她哽咽著喊道：“老頭子！我活著回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啊……”老頭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她枯柴般的手，老淚縱橫：“之前你失蹤了，我找看守幫忙，他們說你在洞窟裡迷路跑到深處去了，沒想到……沒想到是被這些畜生囚禁了！”
老人哭著捶打自己的大腿：“為了找你，家裡所有東西都典當了！就連孩子，也偷跑出去找你，再也沒有回來……”見老人靠近並未被驅趕，周圍的居民也開始慢慢圍攏過來，一幅幅故人相認的場麵在眾人眼前上演，哭聲與驚喜的呼喊交織在一起，在洞窟裡久久回蕩。
鳥嘴麵具遊商走上前來，將一個印有飛鳥圖案的徽章交到楊鋒手中，說道：“每個聚落都有我們的人，若需幫助，憑這徽章可以隨時找到組織。”話罷，他往徽章裡注入自己調用的元素之力，形成獨特的頻率波動，徽章表麵的飛鳥紋路隱隱泛起微光。楊鋒看著手中的徽章，點了點頭表示答謝。
然而，不知是誰先起的頭，一些居民開始對著惡徒們破口大罵，更有人情緒激動，捋著袖子就要上前毆打那些混蛋。卻被楊鋒抬手製止：“各位冷靜些！這些人我們會妥善處理。現在還需要大家幫忙，這些可憐人都需要安置，希望各位居民能伸出援手。”
楊鋒安排妮可和巴雷特陪同居民們，去為被解救的人們尋找安生之地。自己則叫來十幾個遊商，低聲吩咐道：“你們留著那個白臉的活口審問情報，其他的蛇幫核心成員，都幫我拖到洞穴外麵去，出口處放一半，入口處放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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