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劈啪作響,火星不時濺起又落下。楊鋒望著卡恩線條緊繃的側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棘刺長槍上凹凸的紋路。“純度不夠……你的意思是,隻要有更純淨的滅菌石,就能遏製這菌海蔓延?”他忽然想起蠍子幫基地深處那道緊鎖的鐵門——當時倉促撤離時,倉庫角落似乎堆著半人高的密封金屬箱,箱壁上隱約印著與礦石相似的晶體紋路。
卡恩用腳尖撥開地麵一叢蜷曲的菌絲,灰白的絲線在火光下仍在微微蠕動,他沉聲道:“不光要純度。菌海的擴張速度在加快,上個月東邊的了望塔已經被徹底吞噬了。我們派去尋找高純度礦石的隊伍,至今杳無音訊。”
楊鋒心中疑竇叢生,追問道:“四層勢力那麼多,就沒一個願意幫你們?”卡恩像是想起了什麼,無奈地搖頭:“有是有!很多組織起初都會提供幫助,隻是有些家夥根本不當人!”
見楊鋒麵露好奇,他才緩緩開口:“我們守住菌海不讓它擴張,其他組織定期給我們送報酬和物資,這樣的關係維持了數百年。後來我們的礦脈被搶走,那些人坐擁礦產,反倒逼我們把物資和報酬全交上去。”
“你們就沒聯合起來奪回礦場?”楊鋒皺眉問道。卡恩搖頭苦笑:“聯合過。可他們的基地在更上層,我們要頂著深淵的溯回代價跟他們打,最後還是因為久攻不下退了兵,好不容易奪回的礦產也被他們搶了回去。”
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卡恩將積壓的憤懣一股腦倒了出來:“那些家夥從前年開始,徹底斷了滅菌石的供應。我們派人去交涉,他們卻說,要的就是我們全部消失。”
楊鋒沉默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這位守林人首領。卡恩仍在低聲咒罵:“那些該死的蛇和蠍子,根本不管下層人的死活!”
楊鋒猛地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卡恩,你剛才說的是兩個幫派的名字?”
卡恩點頭:“是啊,就是蛇幫和蠍子幫那些畜生,深淵裡數得著的惡貫滿盈之輩。”
楊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平靜卻帶著力量:“說來也巧,蠍子幫和蛇幫的老大,都被我解決了。現在他們內部怕是還在亂著呢,你們或許有機會徹底鏟除他們了。”
卡恩滿臉難以置信:“這……這不可能吧?沒聽說有這回事啊,兄弟你彆拿我開涮。”楊鋒想了想,解開胸前的甲胄,露出裡麵那件原本屬於蠍子幫老大的遺物鎧甲,又順手取出那塊已經被砸爛的“同胞之噬”。
卡恩看著這兩件再熟悉不過的特殊遺物,眼中的震驚幾乎要溢出來,喉嚨上下滾動了許久,才嘶啞地擠出一句:“太好了……這下,終於能趁亂解決他們了!”
卡恩的呼吸驟然粗重起來,他一把抓住楊鋒的胳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你說的是真的?這兩件東西……確實是那兩個畜生的信物!”篝火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躍,混雜著震驚與壓抑多年的狂喜。
楊鋒將鎧甲重新扣好,把那塊碎裂的“同胞之噬”揣回腰間:“三天前剛解決的。蠍子幫基地裡還有箱沒開封的滅菌石,說不定能解燃眉之急。”
卡恩猛地站起身,篝火被他帶起的風卷得歪倒,“那足夠我們守住西麓防線半年了!等鏟平了這些幫派殘餘,就能奪回主礦脈……”他的聲音突然哽咽,彎腰時篝火照亮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那是常年與菌絲進行生存博弈留下的痕跡。
卡恩吹了聲尖銳的呼哨,篝火旁立刻聚攏來七八個身影。為首的老者腰間彆著柄磨得發亮的短斧,耳後還彆著片乾枯的菌葉——那是守林人中“引路者”的標記。“洛克,帶三個好手去黑水瀑布,盯著蠍子幫殘餘的動向。”卡恩的聲音在夜風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決,“告訴禿鷲幫,蛇蠍已除,想分杯羹就帶誠意來見。”
被點名的老者重重頷首,轉身時腰間短斧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另一個背著十字弓的年輕人上前一步:“首領,要不要去通知鐵壁鎮的鍛造師?他們欠我們滅菌石,說不定願意出工幫忙修補防具。”卡恩點頭:“讓米勒去,帶上半塊‘同胞之噬’的碎片當信物,他們認得這東西。”
夜色漸深時,三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營地東側的密林中。守林人們卻沒閒著,婦女們將儲藏的乾果和熏肉搬出來,孩子們圍著楊鋒的同伴妮可,聽她講外麵世界的鐵鳥如何在天上飛。
楊鋒靠在棵布滿苔蘚的樹乾上,看著巴雷特正用炭筆在獸皮上勾畫地圖。篝火映著守林人首領手背上的青筋,那處舊傷在溫暖的光線下似乎柔和了許多。“明天讓獵手帶你們去看舊礦脈遺址。”卡恩頭也不抬地說,“滅菌石的開采需要特殊的工具,你們或許能用上。”
黎明前最暗的時刻,外出的探險家傳回了第一份消息。洛克派來的信使渾身沾著露水,手裡卡攥著片染血的蛇幫令牌:“蛇幫在鎮裡火並了,三個小頭目為搶地盤打起來了。”卡恩將令牌扔進火裡,看著它蜷曲成焦黑的一團,忽然咧嘴笑了——那是楊鋒見他以來,第一個不帶苦澀的笑容。
晨光爬上營地的石牆時,楊鋒被一陣金屬碰撞聲吵醒。守林人們正打磨武器,孩子們舉著木矛在空地上演練刺殺。妮可和巴雷特正跟著鍛造師學習如何給箭頭淬上滅菌石粉末,後者被飛濺的火星燙得直縮腳,引來一陣善意的哄笑。
“吃點東西吧。”卡恩遞來塊烤得酥脆的菌餅,“今天過後,深淵裡的風向,該變了。”遠處的密林裡,幾隻早起的飛蟲正撞向掛在枝頭的風鈴草,那清脆的響聲裡,藏著深淵久違的生機。
喜歡赤焰黎明請大家收藏:()赤焰黎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