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又一名萬法宗弟子被傀儡撕咬著拖入屍堆，綠色汁液濺在他驚恐的臉上。下一刻，他掙紮的動作驟然停止，雙目翻白，隨即又緩緩睜開，空洞的瞳孔裡泛起青芒，抓起地上的長刀，轉身朝著昔日同門砍去。
“小師弟！”一名元嬰修士目眥欲裂，剛要衝過去，就被三名傀儡纏住。他眼睜睜看著那名新晉弟子的長刀劃破另一位師兄的喉嚨，鮮血噴湧間，那師兄倒地時，眼中還殘留著難以置信的絕望。
“不要手軟！他們已經不是人了！”練長老的怒吼在戰場上炸響，長劍橫掃，將兩名剛剛“複活”的傀儡劈成兩半。可斷裂的屍身裡，淡綠色的藤蔓依舊在蠕動，竟拖著殘軀朝著最近的聯軍修士爬去，觸碰到的修士頓時感覺靈力一滯，皮膚下泛起細密的綠點。
“蝕心藤會傳染！”王誌的聲音穿透廝殺聲，“用靈力護住全身，彆沾到綠汁！”
他話音未落，身形已如離弦之箭般衝下了望塔。識海中藥鼎瘋狂旋轉，金紅色的龍元順著經脈奔湧，在掌心凝成一團熾烈的火焰。小龍在識海裡嗷嗷直叫，龍元催動到極致，火焰竟化作一隻栩栩如生的火龍，張開巨口，朝著傀儡最密集的地方俯衝而去。
“嗤啦——”
火龍掠過之處，綠色汁液瞬間沸騰，藤蔓燃燒的焦臭味彌漫開來。那些被火焰灼燒的傀儡動作猛地遲滯，皮膚下的藤蔓瘋狂扭動，仿佛在承受極大的痛苦。可僅僅一息之後，它們又頂著火焰往前衝，哪怕身軀被燒得焦黑，依舊揮舞著武器，眼中的青芒絲毫未減。
“這些怪物到底是什麼做的！”李默躲在丹宗弟子組成的防禦陣後，一邊指揮弟子分發療傷丹，一邊看著陣外的慘狀，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有丹宗弟子不小心被綠汁濺到手臂，那處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很快就蔓延到肩頭，嚇得那弟子嘶吼著揮刀砍斷了自己的胳膊。
“快用清心丹！”李默扔出一枚瑩白的丹藥，“碾碎了敷在傷口上！”
丹藥接觸到潰爛處，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陣陣白煙，總算暫時遏製了蔓延。可李默的心卻沉到了穀底——丹宗帶來的清心丹本就有限，照這樣的消耗速度，撐不過三個時辰。
戰場西側，天玄宗的護山大陣正被數十名元嬰級傀儡圍攻。這些傀儡顯然是莫愁王朝的精銳，身上的綠芒格外濃鬱，動作也比普通傀儡靈活數倍。為首的傀儡曾是北域一個大宗門的掌門，如今卻雙眼空洞，手中拂塵化作無數毒針，每一根都纏著淡綠色的藤蔓，刺中護山大陣的光幕，就留下一個腐蝕的孔洞。
“掌門！大陣快撐不住了！”一名天玄宗弟子急聲喊道。
天玄宗掌門須發皆張，雙手結印，不斷往陣眼注入靈力：“靈霄閣的人呢？不是說好了左右呼應嗎！”
話音剛落，一道蒼老的身影從半空掠過，手中拂塵一揮，卷起漫天黃沙，暫時逼退了傀儡。正是靈霄閣的太上長老，一位化神初期的老怪。“老夫來了！萬毒門那邊也被纏住了，暫時抽不開身！”
他話音剛落，就見數道墨綠色的毒霧從東側飄來，伴隨著萬毒門掌門的怒喝：“這些藤蔓不怕毒！反而能吸收毒力壯大自身！邪門得很！”
王誌聽得心頭一凜。連萬毒門的毒都無效？他瞥向那些元嬰級傀儡，忽然發現他們眉心處都有一個細微的綠色印記，與普通傀儡截然不同。鬼帝的聲音適時響起：“那些印記是控製核心！比普通傀儡多了一層防護，得用更強的力量擊碎！”
王誌目光一凝，猛地衝向那名前北域掌門傀儡。對方似乎察覺到威脅，拂塵一抖，毒針如暴雨般射來。王誌不閃不避，藥鼎在身前化作一道金光屏障，毒針撞在上麵，儘數被彈開。他借著這一瞬的間隙，指尖凝聚起十成龍元，朝著對方眉心狠狠點去！
“噗！”
指尖穿透綠芒，正中那枚印記。傀儡的動作驟然凝固，眼中的青芒劇烈閃爍，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裡麵炸開。下一刻，它全身的藤蔓瘋狂膨脹，竟在王誌麵前炸成一團綠霧。王誌早有防備，金光屏障瞬間合攏，將綠霧擋在外麵，可還是被震得氣血翻湧，後退了數步。
“有效！”王誌精神一振，對著周圍嘶吼，“攻擊元嬰傀儡的眉心！那裡是他們的核心！”
聯軍修士如夢初醒，紛紛調轉火力。練長老劍光暴漲，直刺一名元嬰傀儡的眉心，劍刃沒入的瞬間，那傀儡轟然倒地，身上的藤蔓迅速枯萎。天玄宗掌門趁機祭出本命法寶，一麵青銅鏡懸在半空，射出一道光柱，精準地擊碎了另一名傀儡的眉心印記。
可就在此時，斷雲嶺的城牆突然劇烈震動，更多的傀儡從缺口湧出，其中竟有三名元嬰級彆的身影！他們穿著莫愁王朝的製式鎧甲，周身綠芒幾乎凝成實質，一步踏出，便有數名聯軍修士被震飛，骨骼碎裂聲此起彼伏。
“元嬰級傀儡！”靈霄閣太上長老臉色劇變，“他們竟然連元嬰修士都能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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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名傀儡甫一現身，就朝著三大宗門的老怪衝去。其中一人對上靈霄閣太上長老，拳風帶著蝕心藤的腥氣，每一拳都讓空間泛起漣漪；另一人纏住萬毒門掌門，周身藤蔓如活物般飛舞，逼得擅長用毒的萬毒門掌門連連後退；最後一人則撲向練長老，手中長刀帶著詭異的弧度，刀芒所過之處，防禦陣如同紙糊般碎裂。
“完了……”李默癱坐在地上，看著三個傀儡如入無人之境，聯軍的防線正在迅速崩潰。越來越多的修士被感染，加入傀儡的行列，戰場上的青芒越來越盛，仿佛要將整個斷雲嶺都染成綠色。
王誌咬緊牙關，識海裡的小龍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龍元消耗了近半。他看著不斷倒下的同伴，看著昔日同門變成傀儡，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在胸腔燃燒。他猛地抬頭，望向城牆缺口後方那片濃得化不開的綠意，那裡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這場屠殺。
“鬼帝！藥鼎的真正力量，到底怎麼用？”
鬼帝沉默片刻，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可以引動道祖殘威，但以你現在的修為，強行催動會傷及本源，甚至可能……”
“彆廢話！”王誌嘶吼著打斷，“現在還有選擇嗎？”
“好！”鬼帝的聲音也染上一絲決絕，“運轉全部靈力，溝通藥鼎，想象著要淨化一切邪祟！小龍，用你的龍元護住他的經脈！”
小龍雖然嚇得瑟瑟發抖，卻還是尖叫著應道：“爹！我幫你！”
金紅色的龍元瞬間包裹住王誌的經脈，藥鼎在識海中爆發出萬丈金光，鼎身的丹紋如同活過來一般，流轉著古老的道韻。王誌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靈力不受控製地朝著藥鼎彙聚，隨即又化作一股磅礴的力量，從他掌心噴湧而出。
“道祖藥鼎，蕩妖除魔！”
王誌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天地法則，金光所過之處，綠色的藤蔓瞬間枯萎，傀儡眼中的青芒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迅速消融。那些剛剛被感染的修士，皮膚上的綠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迷茫地看著四周，似乎從噩夢中驚醒。
“這是……道祖的力量？”靈霄閣太上長老震驚地看著那片金光，連對手的攻擊都忘了抵擋。
金光並未停下，如同潮水般湧向城牆缺口。三名傀儡在金光中發出淒厲的尖嘯，身上的綠芒迅速黯淡，眉心的印記寸寸碎裂。當金光觸及城牆時，那淡綠色的光暈如同玻璃般破碎，城牆後的綠意劇烈翻滾，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裡麵痛苦掙紮。
王誌的臉色慘白如紙，嘴角不斷溢出鮮血，視線開始模糊。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在寸寸斷裂，識海仿佛要被藥鼎的力量撐爆。但他沒有停下，直到最後一絲靈力耗儘，藥鼎的金光才緩緩收斂。
戰場上，傀儡的攻勢徹底停滯。失去綠芒支撐的傀儡紛紛倒地，化作一灘灘綠色的膿水；被感染的修士雖然虛弱，卻已恢複神智，癱坐在地上，看著彼此，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三名傀儡早已化為飛灰，城牆缺口處再沒有新的傀儡湧出，隻有那道青灰色的城牆，在風中靜靜矗立，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王誌晃了晃，再也支撐不住，朝著地麵倒去。在他失去意識前，似乎看到小昆帶著幾個靈霄閣弟子衝過來，聽到練長老焦急的呼喊，還感覺到識海裡的小龍用儘力氣蹭了蹭他的神識，小聲說：“爹……你好厲害……”
斷雲嶺的風依舊凜冽，卻仿佛吹散了幾分血腥氣。幸存的聯軍修士望著滿地狼藉，望著倒在地上的王誌，一時間竟無人說話。
這場血戰，他們贏了嗎？
沒人知道答案。
但所有人都明白，這僅僅是開始。城牆後方，那片沉寂的綠意裡，正醞釀著更加恐怖的風暴。而那個倒在血泊中的金丹修士，或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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